骑马走在国都附近的官道上,廉义还沉浸在喜悦和幻想中。
五日前接到内务府的告知文书,国君封他为乌城城主,对他的封赏已昭告天下,请尽快前往封地乌城。接到文书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获得封地,虽然不知道这乌城是个什么城,具体在何处,但好歹也是个城。自己当下虽然在护城府任职,伍拾长往大了说也算个军官,但与城主可没法比,有了封地之后自己算是真正踏入贵族的门槛,尽管是最底层的贵族,但是与之前的自己比起来那也是云泥之别。
此外,内务府还给廉义配了两个拾人队,以后便是他廉义的亲兵了。说是配,其实跟买的也没什么两样。他接到内务府的文书后便第一时间去军务司募兵府报到,募兵府三日前才给他配齐这二十人。廉义一看到这群小伙子就知道他们大部分参军不会超过半年,装备约等于没有,每人配一把刀,没有头盔也不持盾更不披甲,就这募兵府还要按人头收取转编费,每人一千钱,这二十人就花了廉义两金,要知道他作为士爵每月的食邑才八百钱。
黑是真黑啊,还好刀有刀鞘,廉义内心无语。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现在自己也算有了一个小小的班底,这群小伙子年纪最大的也才十九岁,最小的不过十六,都是底层百姓家的孩子,看着就老实本分。三日来廉义日日请他们吃肉喝酒,大家迅速拉近关系。临行前一晚,廉义在自家小宅中设下家宴,宴请自己的亲兵们。
“兄弟们,等我在乌城站稳脚跟,就把你们家里人都接过来,我们在乌城扎根壮大!以后有我廉义的富贵,就少不了你们的富贵!”
“好!谢家主!”大家都发自内心地期待,这生活似乎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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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廉义除了跟亲兵们拉近关系外,还去护城府办了若干手续,交还军服武器等,结了军饷。又四处走动,与昔日上峰、同僚们告别,城主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封地,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该宴请地宴请,该送礼地送礼。都城内相熟的朋友近邻们知道消息后上门贺喜送礼的也不在少数,廉义自是一番应酬,回礼道谢。
廉义家中人丁稀少。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便去世,父亲五年前病逝,留给廉义一套小宅院和一点积蓄,除此之外他再无血亲。家中还有个小家丁廉二,今年十八,孤苦伶仃,从小便被廉父收养,说是家丁,其实与廉义情如手足,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次随廉义一同前往乌城,也算多一个心腹。
至于宅院廉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着,毕竟是父亲留给他的家产,虽然此生可能不会再踏足,但似乎宅子在,父亲的陪伴就在。廉义从小跟随父亲学习做人、兵法、读书写字,父亲的言行举止深深地影响着他。
宅中的家具等物件都留着,其余物什有用的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能卖的全部卖掉,此去乌城路途遥远,且廉义的随行武装人数不多也不算强大,轻装上阵明显是更好的选择。辎重粮草等物廉二也已备好,至于马,马在炎国可是金贵玩意,最次品种的幼马也要两三千钱一匹,廉义唯一的一匹马还是三年前庆祝自己当上伍拾长买的,这次只能额外买两架马车装物,配了两匹老马。考虑到金在乌城似乎更加实用,而且方便携带,廉义把积蓄几乎都换成了金,只留一点碎钱备用,共计六金三千钱。
昨日廉义还让廉二去军务司驿亭府给魏国公送去一封信。在魏国公还是军务司副司的时候,便是廉父的上峰,廉父常与其往来。后来魏国公受封魏国,廉父仍与其书信往来,新晋的公爵大人并未嫌弃自己的老部下,每逢去信必有回信。廉父去世后,廉义也没落下这问候,每年至少去信一封,维系着这父辈间的情谊。去年魏国公世子大婚,廉义还收到了喜帖,告假前往魏国衍州城参加喜宴。到衍州城后廉义先行前往公爵府拜见公爵大人,魏国公见到廉义后抓着他的手含泪说到:“你父亲的最后一面我没见到,最后也没有送他一程,十几年的好兄弟,过命的交情,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是永别,至此天人永隔,不知何日才能泉下相见。”说完潸然泪下,廉义听完也是泪流满面。在场宾客无不动容,一方面为二人间的深厚情谊所感动,另一方面也被魏国公的至情至性所触动,深觉其有一代明主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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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思绪,对于今后在乌城应该如何发展,廉义此时还欠缺想法。前任城主虽然暴毙,家族绝嗣,但肯定还留下了自身的利益势力,自己此次受封上任,必会触碰这个势力甚至是几个势力的利益,绝不是自己到了之后简简单单喊一句“吾乃城主,尔等还不快快跪下!”他们就会乖乖跪下并把嘴边的肉双手奉上。
“这次路上耗时不短,自己得好好想想办法,不能就这样脑袋空空地过去,不然明年暴毙的可能就是自己了。”廉义低头沉思,“不过乌城建城时间尚短,城内势力根基绝不牢固。内务府可以得到的关于乌城的信息太少,具体情况得到了乌城才能详细了解。这次突然得到封地,虽然感觉事有蹊跷,但也是自己二十二年来得到的最大机缘!父亲通过军功得到的爵位只能传三代,而如今自己有了封地,成了一方诸侯,这传承是可以世世代代传下去的!这样的机缘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廉义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
回头望去,身后的亲兵们围着车队,踏着轻快的步伐紧紧跟随,远处的平中城逐渐遥远,早晨出城的城门乾泰门已无法看清,太阳也渐渐升起,晴空万里。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廉义心想。
一行人顺着官道向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