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凤姐儿吃完饭再过去,时间已经挺晚,王夫人都准备睡了。听金钏禀报说二奶奶来了,她心里“嘭嘭”跳,知道凤姐儿这么晚来,肯定没好事,便有些膈应。
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非得让她心里存着事儿睡觉!
凤姐也不多扯,开门见山说了元春要银子的事。
王夫人内心着实着恼。
送她进去,原是为着奔前程去的。
可进去几年了,银子流水一样花,到如今还是个女官。不成事也就罢了,还要三天两头打秋风。
家里如今大不如前,哪里有那许多银子给她挥霍?自己的嫁妆银子也补贴了不少不说,上次她要那么多没凑齐,倒还甩上脸子了。
原以为终于能消停一段时日了,结果这才一年多点,又来了!
王夫人深觉烦不胜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眼前这位虽说是自己的亲侄女,但也是大房的儿媳妇。
她这一房能把控着国公府,除了老太太偏心小儿子,喜欢宝玉之外,最大的依仗便是她的大姑娘了。
六品的女官,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就是皇帝那里也说的上话,总以为封妃指日可待。唉,谁知道却是遥遥无期。
王夫人定了定神,问:“什么时候要?”
“明日天黑前就要送进去。”
一千两,王夫人私库里有,但那是她的体己银子,是用来养老的!已经花了不少了,她不可能再往外拿。
大姑娘出息了,受益的是这府里生活的每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就连薛家和林姑娘也是受益者,凭什么银子却要她一个人掏?
黛玉不知道自己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凤姐儿见太太半晌不说话,便主动交代:“府里账面上只有两千两不到的银子。”
她微叹一声:“光下个月过寿辰的就有寿春伯家老太太、北静王老王妃。这才二月底,一家子呢吃穿用度,动了公中的银子,便支撑不到年尾了。”
王夫人震惊:“年前不是才收的各处的账吗?怎么就只剩两千两了?”
这话问的,王熙凤心里也陡然生出怨愤来。
自然是花了,难道还是她中饱私囊了不成?
庄子铺子里送上来的账她不也查了吗?
凤姐儿勉力收着性子道:“太太又不是知道,收了账不都是先堵上上年拉的饥荒吗?这部分账也给您看过。再花费银子过个年,还能剩下多少?”
王夫人不吭声,凤姐儿便不想陪她耗着了,软下态度道:“大姑娘的事儿都不是小事,您还是和老爷商量商量。明儿您再差人回话给我就行。”
说完行个礼退下了。
王夫人知道凤姐儿不愿意从公中抽银子出来,又不能真的不管女儿,心里烦躁不已。
“老爷歇在哪里?请他过来说话,就说我有要事要商量。”
金钏道:“老爷歇在赵姨娘那边,已经吹灯睡下了。”
金钏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跟了她也有几年了,知道主子的秉性。一切主子可能问到的信息,她都是提前了解,以保证主子问起来,她可以立马对答。
王夫人皱眉道:“去请!”
金钏只得带了一个婆子去敲赵姨娘的门。
里面窸窸窣窣,过了会儿,赵姨娘隔窗问:“什么事?”
金钏道:“太太请老爷过去说话,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赵姨娘气死了,一把年纪的老树皮了,还时不时抽风抢男人,羞也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