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世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低声怒道:“歌儿,为父知道,你心中有着诸多怨言。只是,枝儿有没有做,为父是一清二楚的。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意图陷害她呢?倒不如让陶大人离开,咱们私下里握手言和,不好么?”
谁想,慕晚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了慕世明一番,冷冷笑道:“我现在是越来越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父亲了!这就是你对待女儿的态度?这右相府里,谁不知道我只有受欺负挨打的份儿,哪里轮得到我去陷害你宝贝的夫人!右相大人,你可别折煞我了。我倒是希望能够陷害尊贵的右相夫人,可惜老天不长眼啊!我就想不明白了,凭什么好人在偏僻冰冷的旧阁楼里遭受着各种疾病的折磨,坏人却于高堂之上享尽荣华富贵?今天,我就非要让门外的百姓们来评评理,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听到她叫自己“右相大人”,又如此冥顽不灵,慕世明早已是怒极攻心,只见他猛地走到慕晚歌面前,右手高高扬起就要狠狠的扇下去。
慕香玉心下一喜,睁大了双眼定定的盯着慕世明的手,心中无比期待着慕晚歌脸上即将出现的五个手指印。
众人纷纷一惊,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大手落下来。
“啪”的一声,有些胆小的丫鬟猛地闭上了眼睛,可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却发现慕晚歌神色淡然的站在原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指痕。
而慕世明却是满脸震惊的跌坐在地上,直到手掌心传来一阵疼痛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死死的瞪着慕晚歌,不敢相信她竟然打掉了他的手!
“慕晚歌,你居然敢公然殴打自己的父亲,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真是天理难容!”慕香玉没有见到自己想象中期待的五个手指印,心头顿时恼火无比,猛地冲上前指着慕晚歌的鼻子恶狠狠的凶道。
“哈哈哈…大逆不道?”慕晚歌一把拂开慕香玉的手指,慢慢的走了过去,直把慕香玉逼得一个劲儿往后退,可她犹自不觉对方的恐慌,径自欺身上前,冷冷笑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的大逆不道还不是让你们逼出来的?怎么,害怕了?放心,接下来还有更多让你们害怕的东西呢!”
闻言,慕香玉颤抖着双手,猛地捂上自己的胸口,可即便如此都无法让胸中的空气变得多一些。被慕晚歌这么近的逼过来,其浑身强大而冷冰的气势似是幻化成了一只手,紧紧的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不一会儿,整张脸就变得惨白无比。
“既然二夫人什么都没有做,那又怕什么?不过是过堂走一遭而已。”慕晚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笑意冰凉化作碎冰,嗖嗖的往慕世明脸上刮,又见她转首看向陶宇,淡淡道,“我相信,京兆尹是没有理由去冤枉一个什么都没有做的人的吧!陶大人,您说,是吧?”
“五小姐说得不错。慕相,下官多年的清廉官誉不是白来的。既然尊夫人什么都没有做,又何惧于跟下官走一趟?”见到慕晚歌出现,陶宇瞬间松了一口气,否则,以慕世明和刘枝等人的无理取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刘枝带到公堂上审问。
慕世明死死的瞪着慕晚歌,许久才挤出一句话,“你当真就不放过她?这么多年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该一笔勾销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闻言,慕晚歌却是仰天长笑一番,随即冷冷质问道:“京兆尹秉公办案,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右相大人居然以为他是在苦苦相逼?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否则被皇上知道了,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这右相府上下几百口人的命可就没有了!你现在觉得我是在苦苦相逼了么?当年她让人在我的药里下慢性毒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指责上一句半句?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她是你的女人,那我就该任由你的女人欺凌至死么?尊贵无比的右相大人,我真心为你感到难过,做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有够失败的。我告诉你,晚了!我会让你知道,你自己是有多愚蠢!不过,既然你说要一笔勾销,也不过不可以…”
“你愿意放过枝儿了?”慕世明顿时一喜,连忙问道。
慕晚歌眸中冰芒遍布,心里却是无尽的悲凉,想着幸亏林秋和慕晚歌死了,否则看到这么吐血的场面,不死也得被气死!今日定要收拾了刘枝,当作是占据了慕晚歌的身体后的补偿吧!
于是,只见她转首看向已微微张开眼睛的刘枝,嘴角一勾,笑意盈盈道:“既然要一笔勾销,那就先算算这么多年来的新账旧账吧!做错了事儿,总是需要接受惩罚的!只是不知道算完帐后,她还有没有命来听你的一笔勾销!”
顿了顿,又见她含笑着看向陶宇,淡淡道:“陶大人,你还不赶紧将人带走么?若是右相府门前的百姓起了什么暴动,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谁都担不起这份责任吧!”
“慕五小姐说的是!”陶宇直接无视慕世明那副黑沉得几乎要吃人的嘴脸,朝着身后的衙役一挥手,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刘枝给本官带走!若是谁敢阻拦,便以妨碍京兆府办案为由一并捉回去!”
话落,便见几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抓着枷锁,向刘枝走去,下人们都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咔”的一声,沉重的枷锁便套在了刘枝的身上。
刘枝面色大变,朝着慕世明扯开了嗓子哭道:“老爷,你救救妾身啊,妾身不要去京兆府啊…妾身不去啊…”
“带走!”陶宇朝着那几名衙役冷声一喝,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慕晚歌一眼,随即走上前问道:“慕五小姐可要随本官走一趟?毕竟,此事可是与你有关的…”
“慕晚歌在此先谢过陶大人了。不过,此处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怕是不能与大人同行。待处理完事情后,便立即前往京兆府,协助大人将案情审个水落石出!”慕晚歌朝陶宇微颔首,淡淡道。
陶宇便也不再勉强,冷冷看了慕世明一眼,脚步一转便走了出去。
“老爷,玉儿,救救我啊…”刘枝依旧扯着嗓子吼道。只见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淌在脸上瞬间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发髻凌乱无比,看起来很是狼狈不堪。
押着她的衙役狠狠的拽住了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往前推,脚步一个踉跄便绊倒在了地上,身后的衙役咒骂了一声,伸手一把捞起了趴在地上的刘枝,竟不等她站稳就继续往前推了过去…
“给本相住手…”听着刘枝那伤心无助而近乎沙哑的2求救声,慕世明心中一震,就要快步走了过去,不想眼前一道影子闪过,竟生生被慕晚歌拦了下来。
他满含充血的瞪着慕晚歌,却发现她依旧是一脸的笑意盈盈,心中怒火喷涌而出,阴冷着声音怒道,“本相怎么没发觉,你竟然是这么歹毒的心思,竟然陷害枝儿…”
慕晚歌忽然收了笑意,同样阴沉着脸冷冷道:“我现在这样就是歹毒的么?这些年我身中顽毒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去问问究竟是谁歹毒?人在做,天在看,谁做了错事,都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等着吧!刘枝欠我的和欠我母亲的,今日我要一并讨回来!我倒要看看,证据在前,民愤怨天,你还怎么去维护她!”
“慕晚歌,你不要欺人太甚!”慕香玉指着她狂吼道。
“欺人太甚?好!既然你们都说我欺人太甚了,我若是不坐实了这个名声,还真是对不住你们了!紫纤,甘裳,将所有的人证物证带到京兆府,就让尊贵的右相大人和右相府大小姐看看,我是如何心肠歹毒欺人太甚的!”慕晚歌再也不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瞬间喷薄而出,满身的怒气直让面前的两人退了一步。
说完,慕晚歌冷冷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孽女,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慕世明歇斯底里吼道。
脚步猛地一顿,慕晚歌快速的转身,嘴角噙着冷笑怒道:“放心!等这件事儿完了之后,我二话不说就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做我的父亲,你还远远不配!走!”
话落,一行五人已经迅速的消失在门口。
慕世明不敢置信的看着慕晚歌远去的方向,根本就没想到她心中的恨意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在他的眼中,刘枝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即便真的做了什么,也是不足轻重的,私心里觉得都是可以原谅的。可此刻,听到慕晚歌说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他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言语。他相信,慕晚歌不是说笑的,她绝对会做得出来,那么…
“爹,娘被带走了,这可怎么办呢?”听到慕晚歌要与他断绝关系,慕香玉是很高兴的,可这高兴瞬间便被刘枝的事情压了下去。若刘枝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连带着她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世人是绝对不会容忍当今太子妃有一个下毒杀人的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