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怀抱琵琶半遮面,青雨烟朦,柳眉轻轻蹙着,她的眼睛……
看得并不真切,沈鸾狐疑往前,蓦地听见门外皇帝清越的嗓音:“……长安来了?”
猩红毡帘挽起,迎面恰好冷风袭卷,沈鸾眉心一紧,掩唇轻咳两三声。
她本就风寒未愈,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未见一点血色,病怏怏的,有气无力。
皇帝怔忪片刻,而后勃然大怒:“茯苓和绿萼呢,滚进来!”
宫人齐齐伏跪在地,静悄无人敢说话。
“郡主身子欠安,为何无人去请太医,你们就是这般……”
“是我不让请的。”
连着咳嗽一阵,沈鸾终觉好些,然嗓子腥甜,并不好受。
福身请安后,沈鸾轻声细语解释,“那药苦巴巴的,有甚么好吃的。左右净饿几日,兴许就好了。”
皇帝无可奈何,还是不放心,扬声唤洪太医前来。
又担心入夜天冷,沈鸾路上再见了风,更为不好,遂吩咐人好生相送,将沈鸾送回蓬莱殿。
一时之间,也忘了先前是自己唤沈鸾前来,带御前太监总管提醒,皇帝方后知后觉想起。
他轻揉眉心:“罢罢,朕终归是不年轻了。”
御前太监小心翼翼搀扶着皇帝进殿,笑着恭维:“陛下说哪里的话,只不过是见着长安郡主身子抱恙,着急了些。”
金漆木竹帘晃动,余光瞥见书案后的美人图。
皇帝忽而皱眉,扬手屏退宫人,只留下御前太监总管一人。
“适才除了长安,还有谁来过吗?”
太监躬身,毕恭毕敬:“奴才一直叫人守着,并未让他人进来。”
皇帝嗯一声,算是回应。
时光逝去,容颜易失,然画上的美人,却一如既往的貌美出众。
皇帝眼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柔情缱绻:“十几年了。”
他低声呢喃,“你也算见过长安了。”
殿中安静无声,唯有皇帝轻拢的眉间。
他凝神细望画上的女子。
太监伏跪在地上,眼睛直直盯着地上的木砖,不敢抬头看一眼,更不敢多言。
良久,方听头顶传来皇帝淡淡的一声:“起罢。”
殿中熏香依旧,然那书案上的美人图,早就被皇帝收了去。
皇帝沉声:“净远道人可来了?”
御前太监忙躬身:“道人已在偏殿等候,陛下可要传他进来?”
皇帝颔首。
御前太监忙躬身退下,好生叫来宫人,细细交待一番,切莫怠慢了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