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一场雨驱走了连日的沉闷,洗洁了散发着腐臭味的城市,一切焕然一新。
雨来得突然,没有风,没有雷,就这样,下起来了。
就像刚刚经历的那些事,平静过渡的不着痕迹。
南宫要出门了,去照顾那个叫季夏的女孩。
“我不看重你身边的物质,只是我有点胆小。”
季夏是她的同学,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家族市值可以把整座城买下来。很平常,南宫自然而然的成为陪衬。
没有惊艳的容貌,优秀的成绩,安静的仿佛不存在,只会默默的跟在季夏的身旁。
南宫,你太适合做妻子了,古代那种相夫教子型的。
这不是讽刺,更多的只是季夏无奈的话,意思说,南宫没什么本事,长大了也是那种小人物的生活。
小人物懂吗?
嗯。听后又是意料之中的平静回复。
若其他班同学说“南宫”这名字,回答定是“嗯,是有这么一个人”从不会说“对的,对的,那个短发的女孩”。
上学被季夏灌输绿叶精神的南宫一直觉得她总比自己高出一等,不说家室,不说相貌,不说成绩。自己没有一项可以与季夏媲美,更何况超越了。
但,一切都在那次金融危机扭转了。季夏父亲的企业被打垮,加上遍布各地的分公司还抵押着房子。申请了破产,自此季夏和南宫一样过起了小人物的生活。
可怜的是,那些自称死党的朋友都离她远去,现在才发现,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为了钱财。唯有南宫,只剩南宫。
感动于她单纯的心思,季夏也不再挖苦她。可南宫偏偏那么不争气。在她认为即使没了显赫的家室,自己也无法和季夏平起平坐,于是,恨铁不成钢。看吧,不浇灌的花就会枯萎,友情,出现裂痕了。“你好不好别那么低三下四啊!咱们都一样了!我就你一个好朋友了,现在还搞尊卑啊!”季夏使劲摇着南宫的肩膀,紧着眉头喊。
……
说话啊,能不能别那么弱,又不是林黛玉扯什么啊?
……
季夏无奈了,放开肩膀,独自向学校的林荫道深处走去。“你走吧。”
可。南宫终于冒出一个字,季夏惊喜的转过头,小跑过来,睁着眼睛瞅着南宫不经常抬起的头:你知道的,这样相处我们太压抑了。季夏期待着答案。南宫一脸难为情,有些歉意,那个林子有毛毛虫,你最害怕了。话毕又蔫了耳朵。
你!滚!
不顾南宫的阻拦,她跑向昏黑的林子里。
初秋碎叶平铺的林荫一直延伸到眼睛深处,看的黝黑眼角裂开的远处。清脆的踏叶声缭绕着,缠绕着南宫的心。但愿她别出意外。
她一直在学校门口等着季夏。
喂,季夏出事了。电话那头的男声很急很沧桑,是她父亲。
啊,我马上过去。”
初步判断是左腿粉碎性骨折,在林子里摔的吧,那有个斜坡很隐蔽,好多学生都摔断了腿。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去那个地方啊!走到门口,南宫就听见医生略显责怪的话。
南宫摔倒在地,连同季夏曾经送给她的北斗星项链,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支离破碎的钻石与闪闪发光的链脱离了,映照在阳光下,那么刺眼。那条项链她无时不刻的戴在脖子上,睡觉都不肯摘下,怎么会断呢?呆呆的看着似在嘲笑她的项链,内疚,后悔,担心。数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这一刻,南宫异常平静,微风轻掠着碎发,安静的像个公主。似乎忘记了眼前的烂摊子。
南宫,南宫。季妈看见怔坐门口的南宫,拂去泪拉起了她。
季夏沉睡在慵懒的午光中,静好,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个骄傲的公主,只是一切都和从前不同了。最大的转变——她是残疾。季夏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脸上的泥土还未来得及清洗,树叶交织着杂草扣盖在她从未有残迹的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