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咽了咽口水,眼神四处漂浮,不敢直视贾宝玉。贾宝玉觉得不对,便上前几步,“你到底在做什么!我问你话呢,哑巴了!若是听不懂我的话,日后你也不必再在我这里当差了,打发了便是。”
雀儿唬的忙跪在贾宝玉跟前,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二奶奶说,麝月姐姐这是乱了规矩,说庶长子是乱家之根源,便,便让麝月姐姐吃了打胎药,将孩子打了下来。这便是那个孩子!”
贾宝玉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一下子傻在那里!雀儿见了,悔不当初,自己为何脑子发热,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就心了吗?为何要找到这里,还好死不死的被宝二爷发现了。只是,宝二奶奶虽然可怕,可若是得罪了二爷,恐怕太太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二爷,二爷!你没事吧!”
贾宝玉被叫醒了,茫然的看着面前跪着的雀儿,一直以来,他都很自得于宝钗和麝月之间的关系,娇妻美妾,真的是再美好不过的事情。可如今他才知道,一向温婉大方的宝姐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大方随和,背地里她竟是这样一幅丑陋的面孔!孩子何其无辜,她为何容不下!若她真的容不下庶子,当初为何又要做主给麝月开脸?麝月一向以宝姐姐马首是瞻,却原来宝姐姐连个孩子都不给她!
想到这,贾宝玉肝肠寸断,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麝月,又或者是因为宝姐姐完美形象的破裂!贾宝玉流着眼泪,茫然的向前走去。雀儿急的不行,又不敢丢下贾宝玉一个人,便跟在贾宝玉身后。
贾宝玉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王夫人的院子,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往屋子里飞奔进去,“太太!”
王夫人正在和周瑞家的说话,见贾宝玉这般失魂落魄的跑了进来,眼底的恐慌无助,脸上的斑斑泪痕,王夫人心疼的差点没哭出来,“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吗?告诉娘啊!我的儿!”说完又骂雀儿她们,“你们是怎么伺候二爷的,二爷这是怎么了?”
雀儿见事情已经捅破到了太太跟前,知道再隐瞒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好,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完了淌眼抹泪的说道:“奴婢也是想着,好歹是二爷的骨血,不忍心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想着园子里风景好,又是娘娘幸过的地方,福气浓,若是沾点福气,下辈子许是能投个好胎,便想将他埋在园子里。谁知道竟被二爷看见了。都是奴婢糊涂了,是奴婢吓着了二爷!呜呜呜!”
王夫人气的面色铁青,“好一个宝二奶奶!薛家真的是好家教啊!来人,给我将宝二奶奶请过来!”
周瑞家的忙劝道:“太太息怒,不看别的,就看二奶奶肚子里如今还装着您的孙女,您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惊动了二奶奶啊!二奶奶到底年轻些,不懂事,太太日后多费心,教着些就是了。事到如今,还是二爷的事要紧些。二爷许是吓着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二爷瞧瞧?二爷生的弱,胆子又小,若是吓出个好歹来,太太指望哪一个!”
周瑞家的话说到了王夫人的心坎里,“你说的对,快,快去请太医来!你带着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宝玉这段日子就住在我这里。你叫雀儿是吧,你也留下来伺候宝玉吧!也算你有心,知道心疼宝玉的骨血!不像那些人,心狠手辣,恁的无情!”
到了午膳时候,贾宝玉没有回来,薛宝钗有些纳闷,不管贾宝玉在外面怎么玩,到了午膳时候都会回来陪自己用膳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老太太留饭了?不应该啊,如果老太太真的留饭了,应该会有人来说的啊!难道是在太太那儿?
薛宝钗想到这个可能,随即释然了。
王夫人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的贾宝玉,心疼的不得了,太医说宝玉是被吓着了,开了安神汤,好容易哄他喝了安神汤睡下了,可睡着了,还是时不时的惊醒,一点风吹草动都睡不安稳。王夫人看了心都要碎了。又看到午膳时了,宝玉没有回去,薛宝钗也没派人出来寻找。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宝玉!她薛家女儿就是这样做人媳妇的嘛?
周瑞家的平时没少收薛宝钗的好处,所以才一直这么不遗余力的帮薛宝钗说话,可是眼看着王夫人的怒火已经到了临界点,周瑞家的也不敢说话了。
“彩裳,你去,去看看我们的宝二奶奶在做些什么!”王夫人怒道。
“是!”
王夫人气的连午膳都没吃,全赏给下人们吃了,等到彩裳回来后,王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宝二奶奶在做些什么?”
“回太太的话,奴婢去的时候,二奶奶正在用午膳。还问奴婢有什么事,奴婢直说太太惦记二爷,让奴婢来看看,二奶奶没说什么,一直在用午膳。”彩裳战战兢兢的说道。她是新分来的,才十二岁,她老子娘是听说二太太慈眉善目,是个慈善人,才使银子将自己送到二太太院子里来的。可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知道,二太太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慈眉善目,私底下她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人!
碰!王夫人气的将桌上的茶杯砸了,碎片溅到了彩裳的腿边上,可怜的彩裳吓得瑟缩一下,却不敢动弹。
周瑞家的赶紧使了个眼色,让彩裳下去,彩裳的娘和她关系不错,因此她平日也照拂一二。“好了,快下去吧!把碎片收拾一下,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彩裳抬头看了王夫人一眼,见她没有反对,赶紧收拾了一下,红着眼眶出去了。
“太太,你当心气坏了身子,二奶奶现在有了身子,当然万事以孩子为重,她许是用完了午膳,就会找二爷呢!快别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行吗?来人,给我把我们金贵的二奶奶请过来!”王夫人愤怒至极,狠狠拍了拍桌子,怒道。
周瑞家的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子,只好应了。
史湘云和贾惜春并不知道,贾家平淡外表下隐藏的点点波澜,她们此时正站在齐王府的园子里感叹着,“齐王姐夫这是将江南水乡给你搬回来了吧!林姐姐,你太幸福了!看着这小桥流水,这亭台楼阁,太有心了!”
林黛玉微红着脸,事实上,婚后凤平带着她参观王府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这些的时候,心中的惊讶和感动并不比任何人少,凤平待她真的很好。
“林姐姐,齐王姐夫大概要出去多长时间啊?你们才新婚多久啊,他就丢下你一个人啊!”贾惜春说道。
“听说是为了江南科考舞弊的事,大皇子和太子的人都抢着去,圣上索性让王爷去了。这下,大皇子和太子也没话说了。”林黛玉笑着说道,朝堂上的事她虽然知道的不多,可凤平却从来不瞒着她,什么都跟她说。
“凤梨酥也去了?”史湘云忽然问道。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凤梨酥!没礼貌!”然后笑着说道,“是,安郡王也跟着去了。”
史湘云叹了口气,“大皇子和太子的人都没去成,他跟着凑什么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