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庞统只是不理解自己为何还留在曹营,不肯回到刘备身旁。
徐庶缓了缓神,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吾母知我来曹而后,自缢而亡,吾心甚痛,为求孝义,故而未离曹营。汝何故如此揶揄?”
“哦??”庞统一脸诧异:“为求孝义,不离曹营?”
“正是!”
庞统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再说一人,其人不忠不孝,亘古未有!据我所知,你们于新野也曾共事刘备一段时间,也算是相识!你怎不去骂他?”
“你又说何人?”
“此人姓刘名封字忠嗣,此乃大不孝之人!”
“啊?”徐庶更无语了。
在他眼里,刘封公子长坂坡救弟,入曹营见舅,忠孝两全,天下皆知,说他不忠不孝,和说关羽反复无常一样荒唐。
“大公子忠厚爱民,孝义无双,尽人皆知,你如何说他不孝?”
庞统继续道:“刘封为见其舅抛弃其父,今见其舅又念其父,虽身在许昌,却无一刻不想回到荆州,哪像你徐元直这般高洁。
就算汝母知玄德为仁德之主,令你事之,你也不听。就算汝母因曹贼设奸计而亡,你也不肯为其报仇!就算你走时,那刘玄德为了看你的背影,砍去了整片树林,你也不为所动!老老实实待在曹营食其俸禄,撑其门面,美其名曰:曹公待我不薄!汝母在天之灵若知,必言:我大儿如此格局,真忠孝两全也!”
庞统这一番话振聋发聩,如同一把尖刀,直插进徐庶的心口。
“庞士元,你说得太过了!”
“一点不过,我猜那刘封若是你,知其母被曹操设计而亡,早提着宝剑和曹操拼命了,哪像你?还能和那曹孟德共处一帐,还能说出‘曹公待我不薄’这样的话来,你真好气量也!”
“你……士元先生!”
面对庞统的咄咄逼人,徐庶脸红如酱,竟失去了争辩的底气,他现在只想解释。
“我徐庶虽非名士,但珍惜羽翼,不愿被人口舌议论,担心……”
“等等等等!”
庞统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这话不对,你徐元直怎么就不算名士了?徐庶徐元直可是大大的名士,爱惜名声,珍惜羽翼,怕被人说!哪像我庞统,为救我家公子,我扮做地痞无赖盲流懒汉,被人鞭笞唾骂,我不在乎!为赚一蠢狗,不惜屈身侍贼,被当成卖主求荣的叛徒,我不在乎!就算世人一人一口唾沫把我淹死,我也都不在乎!就连这凤雏之名我都可以给你,谁让你徐元直是名士,而我庞士元就只配做一只草鸡呢!”
“士元先生!”
事已至此,徐庶彻底明白了庞统许昌来意,面对庞统的步步紧逼,他恭恭敬敬的一拱手:
“我错怪先生,请勿怪罪!只是玄德公既有卧龙,今又有凤雏,也不需要我了。”
“既有卧龙又有凤雏?怎地?曹操手下荀彧荀攸贾文和程仲德,还有那陈群司马懿刘晔董昭王朗蒋济一大堆能人异士,你徐元直不嫌多,老老实实待在人家营中当一摆设。好嘛,到玄德公那里,就剩一村夫加一草鸡,看我老哥俩你就嫌多了?”
“哎呀,他们岂是你二人之敌也……”
“徐元直!”
庞统的脸色少有的凝重起来:
“你可知现在主公势力渐强,但正值用人之际,关张赵虽为万人敌,皆可镇守一方,但身边若无高士相佐,日久必生差池!何不与我同归主公,既续主臣之缘,又可施展汝之才华,免得埋没于曹营?”
“这……”
听闻此言,徐元直无言以对,竟一把夺过庞统手里的酒壶,猛的灌了一口,陷入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