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惧怕竹溜子,斗鬼怎能不怕?
褚鬼侯急忙伸手去将斗鬼脸上的小孔按住,让斗鬼的阴气不至于泄露。
这其实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小孔虽然出现在斗鬼脸上,实际上是枯井中尸体被咬坏的表现。他能按住斗鬼脸上的小孔,但按不住尸体身上的小孔。只要枯井中的尸体被毁坏,眼前的斗鬼就保不住。
反之,如果被咬坏的是斗鬼,而枯井中的尸体没有实质性的损坏,那伤害就毫无意义。所以赵云鹤用暗器机关伤到斗鬼的时候,斗鬼将伤害视若无睹。
在斗鬼界封王称侯的褚鬼侯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情急之下他除了去按住小孔之外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他虽然熟悉斗鬼,但他仍然是人。尸寒之气可以伤害赵云鹤,就可以伤害他。他按在斗鬼脸上的手指顿时结了一层霜,如同初冬的早晨起来看见的檐下石阶一样。
很快,斗鬼脸上又多了几个小孔。纵使褚鬼侯再多生出十个手指来也不够用了。白色的烟雾从各个小孔里喷出。
斗鬼嘶叫得更厉害。
“不要!不要!”褚鬼侯用他的手堵住这里,又去堵那里,依然不放弃。
姥爹见他如此,心中隐隐不忍了,在旁说道:“不要这样,你就让她魂归黄泉吧。这样对你们俩都好。”
褚鬼侯听到姥爹的声音,双手突然僵住了,然后转头对姥爹狠狠道:“你不用假慈悲!是你想方设法要害我们!她必定是你用其他东西害成这样的!”
赵云鹤反斥道:“我们想方设法害你们?是你逼得我们没有路可走了,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你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褚鬼侯将双手收回,脸上抽搐了几下,对斗鬼说道:“我看我们反正已经这样了,不然黄泉路上带两个伴儿吧。”
斗鬼强忍住疼痛,点了点头。
褚鬼侯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朝姥爹和赵云鹤走来。
赵云鹤大声道:“今天的后果就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你们莫要执迷不悟,再铸大错!”
褚鬼侯道:“我小时候犯过太多错误,被人责骂,被人瞧不起。责骂教训的话无非是你这种‘执迷不悟,再铸大错’的话。我走上斗鬼这条路,就是因为知道从此之后犯再大的错误也不算什么了!从此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犯错误!”
姥爹感叹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开始养鬼的。”
“哼,我体谅你们,给你们时间,你们却不考虑我的感受!人之所以犯错误,就是因为别人都希望人人对自己好,而不设身处地去为其他人考虑!所以我以前犯过的错误,全部是被害人应得的!你们也是一样!”褚鬼侯狠狠道。
赵云鹤辩解道:“你不能因为自己需要而去要求别人,别人不让你如意,你就去害别人,还认为别人是应该的。”
姥爹摇头道:“他已经执迷不悟这么多年了,你三言两语是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的。”
“对。废话少说,你们俩一起跟我上路吧!”褚鬼侯将手一挥。
姥爹和赵云鹤急忙摆出招架之势。
斗鬼刚要响应褚鬼侯的指令,突然发出更为凄厉的叫声。
褚鬼侯侧头一看,只见他的斗鬼脸上众多小孔中有一个突然裂开,裂缝从眼角延伸到下巴。斗鬼的脸顿时如破了窗纸被强风吹拂,伤口处的脸皮抖动不已。许多尸寒之气从那里冒出来。
看那裂开的迹象,姥爹知道那是竹溜子的爪子抓挠造成的。此时它肯定在枯井中用爪子勾住了尸体眼角的小孔,然后将小孔撕裂开来。姥爹猜想,竹溜子或许发现尸体内部的尸寒之气非常充足,几个小孔泄露尸寒之气速度太慢,不知道要泄露多久才能让斗鬼丧失战斗力,于是想将尸体皮肤挠坏,让尸寒之气以更快的速度泄露出来。
褚鬼侯见状大惊。
斗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巨大的疼痛,在地上滚来滚去。尸寒之气不断里从她体内泄露出来,可是屋内并没有太浓的烟雾。毛壳香囊的香气正在无形之中抵消尸寒之气。
裂痕出现一条之后并没有停止,其他小孔也开始裂开,裂缝到处延伸。
乍一看,仿佛在地上打滚的是一个瓷器,由于与地面的磕碰,瓷器表面不断地出现新的裂痕。姥爹虽然也心疼这个瓷器,但是不敢上前去扶起,怕一扶起它就变成了碎片。而那些碎片会划伤自己的手。
那泄露出来的尸寒之气比碎片的伤害力更加可怖。
褚鬼侯失去了斗鬼的协助,就如同鱼被剥鳞,如同鸟被折翅,如同老虎拔牙,没有了任何威胁。不知他是真心喜欢上了那个死人,还是知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他竟然朝地上打滚的斗鬼扑去,抱住了她。
确实,如果没有斗鬼,他是走不出赵家大院的。除了屋里的姥爹和赵云鹤自己,院里还有不少手持武器的士兵。斗鬼可以迷幻屋外的人,让他们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可一旦它失去迷幻之力,褚鬼侯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
原本要伤害赵云鹤和姥爹的尸寒之气,此时全部喷在了褚鬼侯的脸上身上。
褚鬼侯和斗鬼抱成一团,将屋里的东西撞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