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顾蓁鸾对面的就是现在在楚国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的骠骑将军苏家的嫡女苏楚楚,人却不如其名,一副古灵精怪讨人喜欢的模样,看似单纯可人,但却玩弄得一手好计策,当年曾和顾蓁鸾联手扳倒德妃沈穆清,也就是现在的昭和夫人。
加上顾蓁鸾,这一届能在后宫掀起风浪的一共五位,秀女之中成功入选的一共十一位,这一届她们斗的风生水起,借的也是朝堂上各派相争各不相让的势,现如今局势翻转,这四位都不是什么善茬,除却秦宓之外,每个人都能和顾蓁鸾斗上一斗不落下风。
当年顾蓁鸾平步青云借的是皇帝的宠,她自己的谋策和家族的支持,现在难保她们几人不是和顾蓁鸾一样的人,不做和顾蓁鸾一样的事,顾蓁鸾的眸子微微眯起,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
不久就有公公走进来宣新秀进去,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顾蓁鸾和苏楚楚二位,他道:“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嫡出长女苏氏,正一品中书令嫡出长女顾氏。”二人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跟着公公走了出去,从正门缓步而入,行跪拜大礼齐声道:“臣女顾氏(苏氏)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起。”殿上人说了声,等着二人起身后方道,“顾氏,顾卿的女儿,读过什么书?”他的声音是并不过分低沉,听起来叫人觉得舒服极了,但言语间却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威严。
顾蓁鸾抿了抿唇,压下心间对于再见皇帝的喜悦,向前行一步,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回陛下的话,臣女不才,略读过《论语》、《孟子》、《春秋》、《诗经》。”她说话时微微放缓了语速,显得她格外的温婉,她并不掩藏她的才华,因为这是她应有的。
殿上人点了点头,而顾蓁鸾因为低垂着头看不见,他转过头看了看坐于他旁的皇后袁柔嘉,点了点头,皇后抱以他一抹了然的笑,二人都知道这位小姐是必须留的,皇后道:“仪态得体,饱读诗书,不愧是国公府家的女儿。”
顾蓁鸾道了声谢,再度欠了欠身,退了回去。之后皇帝又言,不过是对苏楚楚说的:“苏卿的女儿想必也是不凡,将门儿女骑马射箭不在话下,你兄长担的又是户部的差事,向来也是个才女。”
苏楚楚听了这话,略略有些喜意浮在眉梢,向前一步,欠了欠身道:“臣女不才,未承得家父兄长才干,不过略懂皮毛,怕是要叫陛下失望了。”
皇帝惊讶的挑了挑眉,勾起一抹笑,连言语间都带了笑意,道:“失望倒不会,凭你这番话,朕可就知道你是过谦了。”
苏楚楚闻言抑制不住笑意,勾起了唇瓣,欠了欠身又退了回去,皇后开口命二人退下,二人再行礼后转身退了出去,而顾蓁鸾知道这番话与她当年选秀时听到的不一样,不由得偏头看了看苏楚楚,恰好对上了她看过来的视线,抿了抿唇,又转回了头。
她这次是确定了,这个世界重来一次的绝不止她一个人,而这些人,大多都要翻盘了。
☆、楚楚
拜见过皇帝和皇后之后,苏楚楚和顾蓁鸾就被引到了离此处不远专门安置秀女的崇安宫,因为她们两个出身极高,与其他秀女的待遇不同,是一人一间的屋子,这一举动不只是为了让这些出身大家的小姐休息的安逸,也为了不让她们过早的结党。
至于选秀完毕之后的去和留,在今日申时便会出来,剩下的秀女便是入选的,但剩下的里面也有高低之分,有些是被皇帝看中日后会封妃的,还是会留在崇安宫,在申时会有旨意下来封位,并分配到各个宫中,有些则是入了六局当女史,酉时会被各局的人领走。
这些人有些能往上爬当个掌事尚宫,有些也能被皇帝看中封妃,因为同是选秀进来的,地位与那些出身低微的婢子是不同的。若是安分守己,那在二十二三岁的时候便会放出去,宫中会给她们添置嫁妆,同时因为是宫中出来的,在外头走路都是挺直着腰板的。
无论如何,留在宫中的大多都是这届秀女中出挑的,因为是新帝登基初次大选,这次选秀主要是笼络重臣,所以封妃的都是大家族的女儿,当婢子的家事或者容貌也是不错的,所以这些女史或婢子中飞上枝头的不少,但能长久的却只有个中一二。
顾蓁鸾坐于屋内雕花椅上闲闲翻阅史书,屋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因为现今秀女的婢子都得在申时得知去留封位后才会进来,所以还得顾蓁鸾自个儿去开门,她放下手中的书,反扣在一旁的案几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快步绕过了屏风走过去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方才才见过的苏楚楚。
“苏秀女?请进吧,方才大殿之上秀女的一番话接的可真妙,倒衬得我古板无趣了。”顾蓁鸾勾起一抹笑,侧过身请苏楚楚入内,瞧她一眼,又道,“如今旨意未下,婢子未曾入宫,怕是要怠慢苏秀女了。”
“顾秀女过谦了,我那是向天借了胆才敢这般说话,碰个运气罢了,没想到倒讨了陛下的欢心,是误打误撞的,顾秀女所为才显得出大家小姐的风范才是。”苏楚楚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两颊的酒窝衬得她有些不谱世事的可爱,但她却是个善于辞令的人,若不是顾蓁鸾有先前的记忆,恐怕真要被她骗了过去,苏楚楚又言,“顾秀女饱读诗书,是衬得我胸无点墨了,我生性愚笨,也只会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我可受不起苏秀女这一番话,是骠骑将军的爱女,又怎么会如苏秀女所说,怕是唬我玩的。”顾蓁鸾抿了抿唇,抬眸瞅她,面带笑意,她微微眯了眯眸子,语气柔和,笑道。
苏秀女咯咯的笑出声了,抬眸娇俏的看了顾蓁鸾一眼,她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又抬手遮住了嘴,倒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岂敢?顾秀女为人聪慧,况且这种事儿我又何须骗你,宫中日子久着,何必为一时口舌之快让你我难堪?兜兜转转这么多,我也得说实话了,免得让顾秀女觉着我烦,今儿匆忙前来,连礼数都顾不得了,便是想麻烦顾秀女教我几首诗词,已备日后不时之需。”
顾蓁鸾微微蹙了蹙眉,抬眸盯着她带着几分打量,问道:“苏秀女家中女先生想来不会比我逊色,怎么在府上未曾好好准备,倒来我这讨教了?”她的语气仍是柔柔地,听不出来尖刻的意思。
“是我粗心大意,在府中未想到这些事,直到面见圣上后,听顾秀女一番话才想起来,这不得麻烦顾秀女了吗?若实在不愿意,我也不愿做死缠烂打的人。”苏楚楚面上带着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似是被顾蓁鸾的问题给问道了,语气也有些不善。
顾蓁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苏楚楚的意思了,道:“成,现在不过巳时,是用午膳的时候了,苏秀女不如回屋用膳,之后再来我这寻我,若有人问起,就实话实说好了。”她勾唇笑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告诫的意思在里面,而苏楚楚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道,“谢顾秀女关心了,来叨扰这么久倒是我的错了,就不再打扰了。”说着,她转过身去便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待苏楚楚走后,顾蓁鸾便走入屏风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史书,坐于椅上再翻阅起来。屋里是开着窗的,顾蓁鸾抬眸便可看见屋外的景色,春日的杏花开的正好,淡粉色的,在正午的阳光下衬得尤为的惹人喜爱,屋外静悄悄的,也没人愿意打破这景,叫人看着心情舒畅的很。
顾蓁鸾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才收回视线转向手中的书,现在她是真的在宫里了,马上就会封位开始不停的在后宫里争斗,身后也会明晃晃的担着家族的重担,每一步都有关自己的命和家族的前途,才想想就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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