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承认,从看见查尔斯·阿伦德尔的第一眼起,我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他。他是如此无忧无虑,如此快活。双眼闪烁着亲切而幽默的神采,那露齿一笑能让世界上戒备心最强的人缴械投降。
他穿过屋子,坐在一张大沙发的扶手上。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老妹?”他问道。
“查尔斯,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他打算——呃——帮我们做一件不正当的事情以换取一点儿好处。”
“我抗议,”波洛高声说,“不是不正当的事——应该说是无伤大雅的小骗术——好让立遗嘱人最初的意愿得以实现。我们还是这么描述好了。”
“随便你怎么说,”查尔斯欣然说,“我很好奇,特雷萨是怎么想到你的?”
“不是她,”波洛立刻回答,“是我主动找来的。”
“来提供帮助?”
“不完全是这样。我原本要找的人是你。你妹妹告诉我你出国了。”
“特雷萨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查尔斯说,“她几乎从不犯错。事实上,她像魔鬼一样多疑。”
他一副宠溺的模样,满脸微笑地看着她,而她并没有回应,看上去愁云满面,若有所思。
“要我说,”查尔斯说,“我们肯定把事情弄错了吧?波洛先生不是以打击罪犯著称吗?肯定不会协助和教唆犯罪吧?”
“我们可不是罪犯。”特雷萨厉声说。
“但很乐意是,”查尔斯语气和善,“我想过伪造——也很在行。因为一张支票的小小误解,我被牛津退学了。虽然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只不过在支票后面加了个零而已。然后跟艾米莉姑姑和本地银行有过一些争执。当然,是我太蠢了,我早该知道,那老女人的心思比针尖还细。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些小零头——五英镑、十英镑——这一类的。众所周知,在临终遗嘱上做文章是件很冒险的事。首先就得把那个固执死板的艾伦搞定——用‘教唆’这个词更合适些吧?无论如何,先说服她做伪证。这恐怕得下一番工夫。或许我应该直接娶了她,这样她就不能作证反对我了。”
他咧开嘴亲切地对着波洛微笑。
“我敢肯定,你一定安装了一台窃听器,而苏格兰场那些家伙现在正在那头窃听呢。”他说。
“你这样猜可真有意思。”波洛语气中带着些谴责的意味,“通常我不会纵容任何违法的事情发生。但这次,方法可不只一种——”他意味深长地止住话语。
查尔斯·阿伦德尔优雅的肩线向上耸了耸。
“我毫不怀疑,在法律允许的范畴内,也同样可以选择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做法,”他语气很快活,“你应该知道吧?”
“立遗嘱时的见证人是谁?我是说四月二十一日那天立的那份。”
“珀维斯带来了一个他的文员,还有一个见证人是园丁。”
“是当着珀维斯先生的面签署的吗?”
“没错。”
“我猜,珀维斯先生应该很受人敬仰吧?”
“珀维斯啊,珀维斯,珀维斯·查尔斯沃思律师事务所简直和英国银行一样受人敬仰,无懈可击。”
“他很不赞同那份遗嘱,”特雷萨说,“他甚至做了极不合他身份的事,劝说艾米莉姑姑不要这样决定。”
查尔斯突然开口:
“是他这么告诉你的,特雷萨?”
“是的,我昨天又去拜访了他一趟。”
“这么做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亲爱的——你该知道,这样只会白白浪费六先令八便士的咨询费。”
特雷萨耸了耸肩。
波洛说:
“我要你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阿伦德尔小姐生前最后几周的全部信息。首先,据我了解,你、你哥哥,还有塔尼奥斯夫妇曾一起在那里过复活节,对吧?”
“是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