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信息组合拼凑后,白绮歌得出如上结论,这是入皇宫以来她不断思索的成果。
顺便,对易宸璟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沉默像是路边拒霜花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人烟稀少的小路上,遥国最不被朝臣们看好的七皇子负手而立,面前仰起头对视的女子身材瘦弱,却有着比男人更沉稳更坚毅的眼神。
“易宸璟,我可以帮你。”
他要韬光养晦暗中积累实力,等待时机成熟一举反攻,将那些曾经瞧不起他、压制他的人彻底摧毁,成为手握中州半壁江山的大遥皇帝。如果这就是他的目的,那么,白绮歌确信,她的存在可以把这个漫长的忍耐过程大幅度缩短,至少缩短一半,只看他信不信,又有没有勇气与忍耐力任她干涉了。
最重要的是,他会为了社稷江山放下恩怨情仇吗?
这问题的确难以选择,易宸璟盯看许久,然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丑陋伤疤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丝毫看不出那一番足以令任何人震惊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夜风渐起,吹得白绮歌发丝缕缕飞散。
脸上的伤疤有些痒,倒不是因为还在结痂期,而是因为干燥而温热的指尖轻轻扫过。
白绮歌是第一次见到易宸璟这般表情,困惑,迷茫,仿若沉浸梦中,浓浓的痛苦毫不掩饰,两只比夜色更深邃的眼眸好像会把人吸入无底深渊。
而他的声音也是第一次那么轻柔,带着近乎醉意的呢喃。
“小莺歌,告诉我,红绡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第019章 命不由天
这是易宸璟暗中追寻的真相,也是白绮歌所受苦难的源头,如果可以,白绮歌多希望自己能够轻松开口回答他,两个字就好。
只要告诉他,她与红绡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一切折磨就都会结束。
若是他相信的话。
“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酒气扑面而来,沉甸甸头颅忽地抵在白绮歌肩头,细碎呢喃越来越小,一个字都听不清。没有质问或是狠厉,易宸璟就如同丢失心爱珍宝不知所措的孩子,仿佛要把所有隐忍和负担都转给别人,这样,他就不会痛苦了。
白绮歌静静站着,耳边是高她一头有余的男人滚热面颊,还有对另一个女子的深沉呼唤。
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醉了。”轻声低道,挡在身前的双手却不忍心用力推开,白绮歌不知道是因为这具身体所保存的下意识反应还是她自己的心意,总之,眼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易宸璟与她厌烦的那人似乎分裂开来,一个让她想要逃离,另一个,则让她觉得怜悯,悲哀。
如此气吞山河的皇子将军本可以气冲云霄、试剑天下,却因为无辜身世与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不得不扭曲自己,白绮歌毫不怀疑,曾经的他也一定像这样相信着小莺歌——相信她从未伤害过红绡,相信她并不是个蛇蝎妇人。
否则,他不会抱得她这么紧。
“放开手,我送你回去。”白绮歌躲着脸侧温热喘息,推开腰间交缠的双手,错开一步向后退去,“早知道你酒品这么差,说什么我也不会灌你那几杯,简直是自讨苦吃。”
寿宴上见易宸璟一口一杯毫不犹豫,白绮歌还以为他酒量有多好,原打算多喝两杯让他明白自己也不害怕烈酒的,没想到这家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居然走出御花园没多远就开始醉意上头。想到这白绮歌竟有些想笑,一幅百毒不侵模样的易宸璟居然也有弱势一面,这倒是刺激他的好把柄。
宴席上的酒的确有几分霸道,起初只觉得爽口甘冽,过不久便开始酒劲儿上泛,就连酒量极好的白绮歌也止不住身子发热。好在易宸璟醉后没什么过激行为,任由白绮歌瘦弱身躯架着,醉醺醺地往敛尘轩挪动。
走了大概有一半距离,远处敛尘轩的灯光已经隐隐约约看得见了,白绮歌忽地停住脚步。
“出来吧,鬼鬼祟祟的,难道是见不得人?”眼角余光冷冷向侧面暼去,两人高的假山后漆黑一片,敏锐直觉却告诉白绮歌,那后面有人。
沉静片刻终于有了些许响动,一道黑影从假山后面转出,看步伐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紧张。待到近处白绮歌才看清,那男人一身暗色劲装,腰间三把精致匕首煞是惹眼,沉稳脚步和内敛气息无不说明,这是个功夫极好的人。
那人看了眼白绮歌,目光中满是警惕,随后不言不语向烂醉的易宸璟伸出手。
啪地一声脆响,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