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青一抬头就撞见独孤谋明朗的笑容,眉宇间神采四溢,如同她在擂台上初见他一般,只是眼中没有了杀气,有的只是无尽的化不开的柔情。这样的笑容,这样亲昵的称呼和这样温馨的话语,深深侵入她心底,掀起千层浪,这样的他让她如何将绝情的话说出口?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有没有害怕?”独孤谋走过来,将一件小号的男装披在她肩头,衣服的质地很不错,看起来像新的,想来他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在黑夜里寻到这么件衣裳。
“没有。”北宫青将衣服往胸前拉拢了下,抬头瞄了他一眼。
“快把衣服换上吧,一会儿我给你上药。”他的语气有些轻快,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谢谢。”北宫青低低地回了声,眼睛一直瞄着地面。
“我去门外守着,你换好了叫我一声。”他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外走出。
“嗯。”北宫青抬头目送他离去,独孤谋临走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轻逸着明朗的笑容,却灼伤了她的心。
她到底该如何拒绝一个对自己感情如此真挚的男人?这个男人一次次地救她,一次次地给予她温暖,而她又能回报他什么呢?感情之事总是陷得越深,伤得越深,趁他还没有泥足深陷,她必须制止他,至少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北宫青走到山洞外时,他正坐在一块山石上,仰头望着苍穹,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右侧的脸,刀削斧凿的面庞在月光下略显柔和,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几分俊朗,几分洒脱,几分魅惑……
如他这般出色的人物,若是换在她还没遇上端木俊之前,也许她会爱上他吧。
“我们回去吧。”她终是幽幽开了口,该来的总是要来。
独孤谋从大石上跳了下来,动作轻盈潇洒,疾步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右臂,说道:“你的伤口还没上药呢。”
北宫青抽出了右臂,眼神闪烁地低声呢喃道:“回军营再上好了。”
看到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北宫青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她知道他定是从她的言行中感觉出了什么,心口处隐隐作痛。她很不愿意伤害他,却又不得不为,这世上最难还清的就是情债。
不知过了多久,都不见他有任何动静,北宫青忍不住抬头瞄向他,却撞见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待她再细看时,他已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他的笑容已不复存在,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了句:“走吧。”
一路上,他强势地将她背到背上,徒步下山,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北宫青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不知为何,心口处闷闷的,喉咙像火烧一般难受。
回到军营后,独孤谋将伤药留给了她,之后就独自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司徒睿的关怀,木森森和何勉之的问候,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心里很为他担心,不知他会去哪里?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北宫青一大早独自坐在操场边上,托着下巴发呆,刚才一路走来,大家看到她都跟见到鬼一般,躲得远远的,想来昨天的事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吧,虽然她没有听到任何传言,但她也能想象得到他们会在背地里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女魔头、杀人狂魔之类的。
谣言向来都是越传越神,越传越失真,她也懒得去理会。眼下最让她心烦的就是独孤谋,他难得一见的明朗笑容却成了她心中的痛,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伤害他。他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也不知去了哪里,她一晚上都惴惴不安,盯着他空空的床铺,感觉这个夜晚特别地寒冷,希望他没事才好。
“想什么呢?”端木杰的声音在跟前响起,她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不理会他,继续撑着下巴发呆。
端木杰有些不爽地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爷还是不是你主子?”
北宫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负气地说道:“是啊,就是你这个主子害我变成了杀人狂魔、女魔头,我还真荣幸有你这样的主子呢。”就因为他的错误决策,让她不得不拿起屠刀杀人,杀戒大开,当时她完全失去理智,她的思想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想到那样的局面,她心里就后怕不已。若是哪天她真的嗜杀成性,变成杀人狂魔,端木杰就是罪魁祸首。
“那件事是我判断失误,你就别提了。”
端木杰事后也懊悔不已,命令是兄长下的,他事先没有查清楚真相就武断地行动,之后派去的手下又误事假传消息,差点害他们被围困在山寨无法逃脱。他昨晚为了此事,特地跑去瑞王府质问兄长,谁知兄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需要积累军功。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兄长感到陌生,为了军功二字,就无辜地断送了上百条人命,其中有一半还是毫无反击能力的老弱妇孺,何其狠心?想到山寨的山贼们平日里的确做了许多拦劫路人、杀人越货的勾当,他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
北宫青白了他一眼,他说的倒简单,那么多条人命,他一句不提就能过去吗?
端木杰接收到她的白眼,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昨晚上的失常和发狂多少和他有间接的关系,心里隐隐有些内疚,放软态度说道:“得得,爷知道错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