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佑道:“你不担心王崇文吗?”
孙明申道:“我最担心的还是你。”
顾天佑笑笑:“放心吧,我还等着你退休后回来接班儿呢。”
孙明申道:“王崇文他们就留在你身边吧,只要你能躲过陈芝寒的追杀,京飞已经联系不上了,她现在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抠出来。”
顾天佑道:“如果这次通话已经被追踪监听,咱们还有十秒钟通话时间。”
孙明申道:“五秒。”
顾天佑道:“国内的事情和龙剑梅那件事拜托你了。”
孙明申道:“谢谢理解。”电话挂断了。
顾天佑揣起手机,对林宏瑾说,咱们该换个地方了。林宏瑾勉力站起,往哪走?顾天佑昂看天,远空处,一架直升飞机正渐渐接近。
两天后,大山深处的某秘密军事基地里,曹旭亲自驾车送二人离开。出了大山,到了公路边,二人下车与曹旭道别。顾天佑抱拳道:“曹兄,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曹旭咬牙切齿道:“顾天佑,你个王八蛋,我侄女在天佑城,若是稍有闪失,老子跟你没完。”
顾天佑淡然一笑:“曹兄说笑了,咱们是合作拍档,我在天佑城还指着她出活呢。”
曹旭将Q7的车钥匙丢了过来,道:“这一路往南,你最好别走高,车上该准备的东西都给你备齐了,记住你的承诺,不管是你平安到了天佑城,还是你被龙兴会的人给灭了,都要保证我侄女能平安回来。”
车上,顾天佑驾车,林宏瑾半躺在后排。
顾天佑的声音不含丝毫情感:“罗一飞全家都死了。”
林宏瑾身子微震,叹了口气,道:“龙兴会蓄谋已久,我们太大意了。”
顾天佑道:“我其实很好奇,你们怎么会溃败的这么痛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龙兴会准备这一天很久了,那个董万里在十五年前就入了教门。”林宏瑾感慨的:“孙明申可怕呀,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大背景下,我们一直以为西海会是不可取代的,一夜之间啊,一个张望京就稳住了全盘,什么义气同盟,什么利害关联,转眼全被风吹雨打去。”
他凝视着顾天佑,曾经认为:现在的年轻人已一代不如一代,但在他而今的看法,却是如今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可怕。
车里又沉默下来,车是好车,隔音做的极佳,却让车里更显沉闷。
音响里传出音乐,很老很老的一支歌,夜来香。
“三八年,李香兰唱这歌的时候十八岁,我四十四岁,胡蝶三十岁,她们两个一个是出了名的金嗓子,另一个是电影皇后,我那时候在港岛开了一家印刷厂,一边印道藏佛经,一边给人讲经布道,日子过的很辛苦,到了晚上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她的歌声和广播电影节目。”
林宏瑾面上流露出缅怀温柔的色彩:“人只有觉着自己老了才会喜欢回忆过去,我这辈子活了这么久,钻研了一辈子佛经道藏,人间富贵荣华都尝遍了,却有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从未做过,没有爱过一个女人,留下一个后代。”
顾天佑道:“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林宏瑾闭目听歌,跟着哼哼着,很投入的样子。他这样的人本已经很难被外部因素打动。
“如果当年跟她展一段风流韵事,今天会不会少很多遗憾呢?”他自言自语黯然道:“帝王将相,豪杰枭雄,盖世宗师,终究逃不过黄土一杯,我这一生全白活了。”
顾天佑道:“你的道统根基未损,这天下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你的信徒,只要你想,只需振臂一呼,就够老孙和陈芝寒这俩贼男女喝一壶的,何必这么悲观呢?”
林宏瑾嘿嘿冷笑:“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输了便是输了。”谓然一叹:“陈芝寒这个女人厉害呀,在我身边布局十五年,灵山与我八拜结交,却原来都是她放在我身边的钉子,输给这样的人物,老夫没什么不服气的。”
车向西南,在路上走了一天,下午的时候经过龙城,一辆黑色路虎车开始跟在后面,跑了一段又车到前面,沿途几次遇到,忽前忽后,经过了两座城市,始终同路。
豪车,京城牌照,放着高不走,一路跟随,如果是龙兴会的人早就天罗地网布置妥当了,这车里的人几次借错车的机会观察情况,似乎存了忌惮,有点投鼠忌器的意思。多半是因为不知道车上他们关注的人的情况才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和林宏瑾的行踪的?
顾天佑眸中闪过一抹金芒,悄然关注着林宏瑾,道:“你不打算东山再起了?”
林宏瑾闭着眼,摇头道:“这一枪断了我的生机元气,纵然有你的天材地宝药膏接天续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心脉近绝,哪里还来的火气烈性。”
顾天佑若有深意的笑笑,说:“前面有个加油站,加点油休息一会儿,顺便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