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堂内,谢无忧合手跪在佛前,默念佛经。
“公主,二夫人那边传来的叫声好惨,怕是不妙!”香穗慌里慌张道。
谢无忧睁开眼睛,望着大慈大悲的佛像,虔诚道:“佛祖在上,弟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求佛祖怜悯,保佑他们母子平安,毕竟,这是楚南的第一个孩子。”说到最后,泪无声滚落,到底她还是最在乎他的。
房中月娘生产的叫声一声惨过一声,经堂里谢无忧敲打的木鱼声一刻不停。
日头明晃晃的光线掠过经堂最后一块角落,又换成了明月朦胧的光辉。
突然门轰然打开,一个婢女跪倒在地,哭诉道:“公主,二夫人出血不止,接生嬷嬷们说,孩子卡在中间根本下不来,怕是不中用了。”
谢无忧猛地睁开眼睛,手中的佛珠“啪”地落地,她心中陡然升起一阵难言的绞痛,末了闭上眼睛无可奈何道了一句:“尽力了。”
她起身,朝着月娘的房中走去,一群丫鬟拦住道:“血房重地,公主千金之躯不能进啊!”
“让开!”谢无忧一声令下,不顾众人阻拦冲进产房,径直走到满身血污的月娘面前,死死盯着床上气若游丝的人,用尽全力吼道:“你不能死,他把我都不曾拥有的东西都给了你!你不能就这样地死!至少,你不能带着他的孩子去死!”
“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么?”月娘虚弱地转过脸笑道,“你觉得,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拿得到南佗菊跟鬼儿草给我?你要查的人,你查到了吗?”
“你什么意思?”谢无忧感到一阵寒意。
“放手吧公主,这件事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你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到了,听到了,大家都知道了你的贤德,楚大将军也不会怪罪于你的,他只会恨他该恨的人。”月娘虚弱道。
“你在说什么?”谢无忧问道。
“公主,你难道不姓谢么?你难道不是谢家的公主么?”月娘望着她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无忧道,“但这是楚南的孩子,你不能带着他的孩子一起死!”
月娘又笑了,道:“他最恨的人,居然是最爱他的人。你真是个好女人,好妻子,可惜你不是个好公主。”说完她两腿间的鲜红,绝了提一般汩汩流淌。
“产婆!”谢无忧望着那可怕的红流大声喊道,产婆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跪在地上,无计可施道:“产妇血崩,阎王拿人!公主请恕老身无能为力!”
“去请太医,去请张太医!”谢无忧朝着周围人大声吼道,然后她冲到面色惨白的月娘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我背后的人,他想要什么。”月娘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后,头往枕头上一歪,便再没了气息。
“不,不,不……”谢无忧抚摸着她尚还隆起的腹部,隔着衣衫肚皮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个孩子的存在,这是她费尽心力保的孩子,也是楚南对她最后的信任!再往下,手抚摸过的地方俱是一片鲜红,她凝望着这刺目的鲜红,鼻尖满是血腥的气味,颤抖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泪顺着脸庞滚滚而落。
“为什么我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谢无忧绝望地喃喃自语,突然整个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嚎,那死的不是月娘和她的孩子,而是她和楚南最后的可能。
如果她不是一个帝国公主,而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闺阁小姐,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就不会沦落到如此惨烈。
她厌恶着这血腥的气味,那么残忍,那么无情。
一个胎死腹中的生命,像极了她和楚南没来得及开始就草草结束的爱情。
☆、第三十一回 瞒天过海
“公主,据老臣行医多年的经验,二夫人这是产盆不开,才导致胎儿幽闭不出,血崩而亡。”张太医跪在地上回禀道,“这种情况实在是罕见,也难怪产婆们束手无策,遇到这种情况除非剖腹取子啊!”
“怎么会产盆不开呢?”谢无忧木木地回头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原因啊,有老夫调制的安胎药,跟催产药本不该出现这样的意外。”张太医扼腕痛惜道。
谢无忧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命人拿出一个朱漆锦盒,打开后明晃晃的锦缎丝绸上,还躺着几粒白蜡封着的药丸,谢无忧取出一粒,交给张太医道:“太医请看,这药丸可有问题?”
张太医剥去白蜡将那药丸细细闻过,突然大惊失色道:“这可是宫中御赐的紫金保胎丸?”
“正是。”谢无忧道。
“既然是宫中之物,老夫不能说!”张太医跪在地上守口如瓶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谢无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