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又沈默了许久,他每说一句话,都变得好像非常困难,过了半晌,才听他缓缓道:「你用不着谢我,这只不过因为我生来就不是个喜欢多嘴的人。」
小鱼儿道:「但这件事你本该告诉你师傅的,而你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这自然是为了我,只有朋友才会互相保守密,仇人……」
花无缺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厉声道:「但我却不是这样的小人?」他说完了这句话,身子已闪过小鱼儿,冲了进去。
小鱼儿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就因为你太君子了,所以才没有反抗的勇气,你为什麽不能学学我,也做个叛徒呢干……」
铁心兰忽然掩面狂奔而出。
苏栖立刻大声呼唤她,她不理也不睬,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远远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些人。
小鱼儿笑了笑道:「一个人若是决心要走,谁也拉不住他的。」
他虽然在笑,但谁也想不到小鱼儿的笑容竟也会如比凄惨。
苏樱道:「但你一定可以拉住她的。」
小鱼儿忽然跳了起来,大声道:「你想要我怎样?你难道要我用铁子锁住她?难道要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抱住她的腿!」
苏樱呆呆地瞧着他,目光渐渐朦胧,眼角缓缓泌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她苍白的脸,滴在她衣服上。
小鱼儿扭过头不去瞧她,冷冷道;「她走了你本该开心才是,哭什麽呢?」
苏樱流着泪道;「现在我只希望也能像她一样,远远的走开,再也看不到你为她生气,为她难受伤心。」
小鱼儿大笑道;「我伤心?我难受?我为什麽要难受?」
苏樱道:「只因这次是她要离开你,而不是你要离开她。」
一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其中却含蕴最深刻最复杂的道理,正如一根针,直刺入小鱼儿的心底。
小鱼儿又跳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你为什麽不走呢?」苏樱只有用眼泪来代替回答。
小鱼儿忽然一把搂住了她,嘴唇重重压在她的嘴唇上,他抱得那麽紧,似乎要将苏樱整个人都揉碎。
苏樱似已完全崩溃了,但忽然间,她又用力去小鱼儿的身子,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嘶声道「放开我,放开我。」
小鱼儿道:「你,:你难道不喜欢……」
他忽然放开手,用手掩着嘴,嘴唇上似已泌出鲜血,脸色也变了,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奇,苏樱已跟跄退到墙角,不住喘息。
小鱼儿终於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弄错了。」
苏樱目中又流下了泪来,头声道:「你没有错,我也并不是不愿你……你抱我,但现在我却不愿你抱着我,心里还在想着别人。」
小鱼儿呆了半晌,刚抬起头,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却发现怜星宫主不知何时已站在甬道尽头冷冷的瞧着他们。
在这地方的中央,有一张很大很大的石椅,是用一整块石头虽塑成的,虽然是石头,但比玉质更晶莹,连一丝杂色都看不到,这洞中阴寒之气砭人肌肓,但只要坐在这石椅上,立刻觉得温暖如春。
像这样的石椅,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只了,但现在这石椅却已被一剑劈成两!
邀月宫主和花无缺就在这石椅前,凝注着这石椅被劈开的切口,面色看来都十分凝重。
邀月宫主沈着脸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忽然自宽大的白袍中,抽出一柄墨绿色的短剑。
剑长一尺七寸,骤看似乎没有什麽光泽,但若多看两眼,便会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连眠睛都难睁开。
邀月宫主对这短剑也似十分珍惜,以指尖轻抚着剑脊,又沉吟了许久,才将剑交给花无缺,道;「你且用九成力在这石椅上砍一剑。」
花无缺道:「是。」
他用双手接过剑,才发觉这短短一柄剑份量沉重,竟远出他意料之外,而且指尖一触剑身,便觉一股寒气直透心腑。
花无缺不敢再问,右手持剑,左足前踏,「有凤来仪」,剑光如匹练般向那石椅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