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点头附和笑道:“筠儿说的是,许嬷嬷就不用多礼了,如今你教导她,她的礼你就受得。”
许嬷嬷笑笑,便坐下受了徐妙筠的礼,笑道:“还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徐老太太本想给许嬷嬷安排一处院子,许嬷嬷拒绝了:“离得也不远,每日过来便是了。”
徐老太太也不好勉强,定了一年五百两银子的束修,许嬷嬷安然受了,又留了吃午饭,这才回去,说好了第二日一早再来,便是正式开始学规矩了。
晚上徐景焕回来,问了许嬷嬷的事,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准备三日后的端王府的宴会。
第二日一早,许嬷嬷便过来了,徐妙筠已经吃了早饭等着,恭谨的样子让许嬷嬷很是满意,许嬷嬷道:“姑娘以后是皇家的媳妇,一举一动都要经得起挑剔,规矩还在其次,姑娘先把皇室的族谱背熟了要紧,总不能将来见了面连谁是谁都不知道,那些贵人心气高,他不认得你还情有可原,你不认得他那就坏事了。”
说着拿出了一个卷轴,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人名,一一的和徐妙筠讲解起来。
皇上的父亲是开创了景泰之治的文帝,他文治武功无一不精,十三岁继承皇位,十七岁御驾亲征,西征突厥,南战蛮夷,造就了如今的四海归顺,天下太平,文帝并无兄弟姐妹,因此最希望子嗣繁盛,可头一个皇后王氏并无子嗣,后来又因为风寒一病不起,去世了。
文帝二十岁的时候娶如今的太后谢氏为继后,谢氏生下两个儿子,也就是瑞王爷和皇上,瑞王爷是嫡长子,原该被立为太子,可小时候为了救皇上从假山上摔了下去,伤了脚筋,成了跛子,这皇位也就与他失之交臂。
于是文帝便立当今皇上做太子,文帝去世时皇上才十六岁,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景安,册封了太后,同时还有文帝留下了的八九个没有子嗣却依旧年轻貌美的太妃太嫔。
许嬷嬷讲到这几位太妃太嫔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这些贵人在宫中长日无聊,有时候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也是常事,如今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了,却是长辈,太后是个慈悲人,想着她们年纪轻轻就守寡,熬了这么些年,有些事纵然出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到底是晚辈,也不好多管,姑娘以后遇到,除了恭恭敬敬的,最要紧的是做到不起眼,不能让她们觉得你是个可以解闷逗乐的。”
徐妙筠连连点头,有些吃惊的样子,许嬷嬷淡淡一笑,说了皇上的三个儿子。
皇后无子,只有泰宁公主一个女儿,康王是长子,虽非嫡,却从小养在皇后跟前,算是半个嫡子,廉王行二,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也没什么正经差事,皇上也很少召见,端王行三,生母安贵妃是皇上三十年如一日宠爱的枕边人,连皇后都要靠边站。
许嬷嬷特意加了一句:“皇上如今上了年纪,已经七八年没选秀了,毕竟三十年的情分在那儿摆着,除了皇后,安贵妃就是**第一人了,她性喜奢华,唯我独尊,以后若是见面,最要紧的就是恭恭敬敬,不能让她觉得你对她有所怠慢,皇后倒是个和善性子,最喜欢端庄大方有见识的姑娘,你瞧泰宁公主,虽然皇上宠成那样,可有皇后言传身教,大规矩是没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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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惊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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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筠一边点头一边默默背诵,许嬷嬷犹豫一会,压低了声音道:“唐裕妃整日烧香拜佛,很少管事,可她毕竟是康王的生母,又是皇后娘娘的堂妹,她喜欢温柔和善的人,还有郑祥妃。”
许嬷嬷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语速也快了几分:“她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最讨厌别人在她跟前摆谱。”说完垂下眼帘道:“你可记住了?”
徐妙筠已经愣住了,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对许嬷嬷很感激,许嬷嬷毕竟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的宫女,宫里的贵人们是什么脾性,她是清清楚楚,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毕竟只是个宫女,一个不小心说是对贵人不恭也够她喝一壶的了,她却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徐妙筠,可见对教导徐妙筠是极其用心的,徐妙筠脸上的神色也越加恭谨。
许嬷嬷把皇室的族谱说完,又把几位后妃的娘家,诸如谢家,唐家,郑家,安家的人和事说了一遍,旁的还可,许嬷嬷重点说了张家和安家:“如今的定国公是先头定国公的弟弟,他娶的便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儿,说起来这里头也有一段故事,张家的爵位原来是张家大老爷的,大老爷去世后,大老爷的儿子张家大爷年纪小,又是个病秧子,大老爷便把爵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定国公,定国公接了这担子。却两头讨不到好,张家大夫人生怕定国公越过张家大爷把爵位传给定国公的儿子,也就是张家二爷,每每生事。又早早的给张家大爷娶了媳妇,想早点抱孙子,可事与愿违,张家大爷成亲七八年了,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反倒是张家二爷,已经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如今张家大夫人要定国公把爵位传给张家大爷。可张家大爷无子,这爵位传给他,岂不没人继承?张家为了这事闹了好几年了。”
徐妙筠道:“我知道,张家二爷叫张飒,他和我哥哥是朋友。”
许嬷嬷微微点头:“张二爷是个精明能干的,又是太后娘娘的孙辈,太后几次要替他做主,却碍着瑞王爷不好开口。”
徐妙筠稍一思索就恍然大悟,张家大老爷去世不能把爵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和瑞王爷脚受伤不能议储是异曲同工。若是为张飒做主,言明要张飒袭爵,那么物伤其类,肯定会让瑞王爷伤心。
许嬷嬷看徐妙筠若有所思,便知她心有所感,暗暗点头,又添了一句:“张家大夫人为了爵位很会钻营,她把女儿,也就是张家的嫡长女嫁给了安贵妃的侄儿安长顺。”
张飒是太后的侄孙。有太后撑腰。张大夫人便把女儿嫁给了安贵妃的侄儿,毫无疑问。是攀上了安贵妃,可安贵妃得势也是靠了皇上的宠爱。
一边是宠妃,一边是亲娘和外甥。皇上肯定难以抉择,也难怪张家为这事僵持好几年了,间接来说,也可从这件事看出安贵妃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是和太后比肩的。
徐妙筠不禁叹气,心里也疑惑,安贵妃怎么这么大的本事,让皇上对她如此宠爱。
许嬷嬷道:“当初张二爷成亲,太后原要给他指一个名门闺秀做妻子,谁知张二爷却看上了寄居在府里的一个孤女,巧的是,那位孤女还是张家大夫人的娘家外甥女,当初父母双亡,投奔张家大夫人而来,太后便说这里头有蹊跷,可张二爷却鬼迷心窍般,执意要娶她,结果却是个福薄的,生下儿子就去世了。”
徐妙筠道:“难道张二爷就没起过疑心?”
许嬷嬷若有所指:“情之一字实在很难说,有人为它痴,为它狂,有人为它生,为它死,姑娘还小,不懂也不奇怪,将来见多了这红尘中的痴男怨女,也就明白了。”
徐妙筠叹气:“我倒宁愿不知道,这样不知道少了多少烦恼。”
许嬷嬷愕然,看徐妙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在徐家留了一顿午饭,许嬷嬷下午就回去了,留了功课让徐妙筠把上午说到的那些人和事背熟,第二日再来检查。
晚上去给徐老太太请安,问徐妙筠学的怎么样,徐妙筠笑道:“很有意思,许嬷嬷说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跟讲故事一样。”
徐老太太笑了:“到底是孩子,哪有讲故事这么简单,京城勋贵世家盘根错节,素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说不定就有什么亲戚关系,这是告诫你以后出门走动眼要活,心要灵。”
徐妙筠扑在徐老太太怀里一阵撒娇,徐老太太呵呵的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