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焕应了。
第二日徐景焕一早去了衙门,杨敏之倒是客客气气的招呼了,可一提及要打听的事,杨敏之便打哈哈,最后倒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徐景焕失望之余,越发觉得这个杨敏之不是个简单角色。
董子澄原本被董老爷拘在家里,可听说锦衣卫也登了徐家的门,便再也坐不住,赶忙过来听消息,家里只有大太太和三姐妹在,一早徐老太太又去张家了。
徐妙筠年纪最小,便见了董子澄一面,把昨晚的事情说了:“……门房上的人突然跑进来传话,吓得直发抖,大伯母和我们也都吓坏了,祖母和哥哥都不在家,不过幸而不是来抓人的,那个杨大人也只是闲话家常几句便走了。”
董子澄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杭州城如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们可千万要小心,那群锦衣卫都不是省油的灯,突然上门拜访肯定大有深意。”
徐妙筠郑重道:“多谢子澄哥哥提醒,我会告诉哥哥的。”
董子澄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闹成这样,也不知秋闱能不能如期举行,要是错过了,又要等三年。”
像是回答董子澄的话似的,第二日便有消息说皇上点了礼部左侍郎余大人和翰林院大学士冯大人做浙江省的正副主考官,择日便要到达了,乡试如期举行。
先松了一口气的便是那些学子,寒窗苦读,为的便是一朝鲤鱼跃龙门,乡试三年一次,错过了这次,除非皇上加开恩科,不然又要空等三年。
因为张家的事,徐家和张家连中秋节都没有好过,每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大老爷从苏州回来了,有了他在,大太太明显松了口气,有了主心骨,脸上也带了笑容,每日跟着老太太去张家商议张老爷的事情。
家里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徐沛凝和徐静含,外头的事情则有大老爷和徐润安忙碌打点,徐景焕也开始最后的冲刺念书,预备二十日的考试。
乡试便在杭州府的贡院,各自来赶考的学子早就提前两天来了,客栈人满为患,大街上也多了不少人,把前几日的阴霾扫去了几分,考试分为三场,每场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贡院的号舍里头。
徐景焕虽是第一次,可大老爷却是过来人,甚至其中的艰苦,考试前便对徐景焕细细的嘱咐了。
八月二十日,徐润安和徐妙筠亲自把徐景焕送到了贡院,徐景焕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还笑着嘱咐徐妙筠:“我不在家,你可不要调皮。”
九天一晃而过,饶是徐景焕身体一向强壮,出了贡院也被抬上了马车,一直睡了一整天才缓过来,家里谁都没有问考得如何,徐景焕也不担心,日日在家闲着,董子澄和他一起入场考试,倒是忐忑不安的来了几次,见徐景焕神定气闲的又放心回去了。
放榜的日子到了,一大早便有人敲锣打鼓的到各家去送喜信,徐家也派了人去瞧,这名次是从后往前公布,一直到了正午还不见有消息传过来,徐家上下都有些焦急,可没等多久,就见徐家的小厮和送喜信的一起上门:“恭喜恭喜,贵府二少爷中了,是第一名,被钦点为解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徐家上下顿时欢呼如潮,老太太笑着叫人打赏,家里下人也都赏了一个遍,左右邻居也都过来贺喜,这不光是中了,还是第一名,以后见了徐景焕都要叫解元公了。
不多时又有人来说余大人和冯大人设宴宴请众学子,请徐景焕前去赴宴,徐老太太也高兴地打发徐景焕去了,徐家自己关上门自然又庆贺一番。
第十三章 启程
徐景焕回来的很晚,看得出来喝了不少酒,他是解元,自然不少人都敬他酒,可徐景焕酒量很好,倒没有醉,和老太太说起了宴上的情形:“杨大人也来了,而且和余大人关系很好,说说笑笑,像是旧识,冯大人到没有多说话,一直笑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显然不如余大人和杨大人关系好。”
老太太道:“这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时之间也理不清,你只要记住独善其身就行了。”又说起去登州的事情:“你外祖母派来的人也住了半个多月了,就等着你呢,如今再不出发,只怕赶不上成亲的日子,再者这些应酬上的事你如今还不到时候,正好有个借口躲出去,我定了九月初二的日子,到时候你们便出发吧。”
徐景焕有些犹豫:“那张家的事……”老太太挥手道:“我自有主张,你在这儿除了打听消息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帮的我自然全力去帮。”
徐妙筠自从得知哥哥中了解元便十分高兴,又因为快要去外祖母家了,因此整日便是收拾行李,打点行装,把素日里珍爱的蝈蝈笼子,淘来的不值钱的小风车,柳枝篮子也都带上了。
要是原来,徐妙筠肯定会和张宝儿叽叽咕咕一起讨论带些什么去,可如今张家遭了事儿,乌云罩顶,她也不好上门打扰,遵从祖母的吩咐,她又准备了不少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到时候送给外祖母家的人也算是一番孝心。
果真如老太太所说,连着第二日第三日都有人宴请徐景焕,都被老太太亲自出面推了,九月初二,徐景焕和徐妙筠准时起程,徐景焕带了随身伺候的东亭和东竹两个小厮,徐妙筠带了丹桂,银杏,白果三个丫头,另外还有岑福家的带领着的岑家的下人,护院,一路上也安全。
直到船开了,徐妙筠还有些不敢相信,在船舱里跑来跑去,岑福家的打点好船上的事务,见徐妙筠如此高兴便笑道:“姑娘仔细晕船。”
徐妙筠笑道:“我不怕晕船。”
自从小时候落水后,她对水便有些莫名的恐惧,但是在船上还是不怕的,从窗户往外瞧,河的两岸或是青山,或是田地,又是八月的季节,甚至能闻到岸上的桂花香味。
徐景焕在看董子澄送的仪程,此次考试董子澄也中了,不过名次较为靠后,可董老爷还是十分欢喜,连着在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董子澄也是在今天才抽出空来送行。
董子澄送的是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封信,上面写了他将来的打算,还说来年春闱要去京城和徐景焕会和,还送了徐妙筠一对珍珠耳环,一对翡翠镯子,一对金银簪子。
徐景焕看着信沉思,董子澄信上还提了一点,沈知府的小舅子偷偷派人去找董老爷,想通过董老爷向徐家求情,求帮着通通路子,还拿出了十万两银票,被董老爷回绝了。
沈知府的小舅子能来找徐家帮忙,可见是知道徐家能摆平这件事,那沈知府又哪里来的自信呢?
毕竟如今徐家还只是白身,可若是沈知府提前得到了消息,徐家要起复,那徐家起复后会得到什么样的位置能让沈知府认为徐家有这个能力救人呢?
徐家起复靠的是康王爷,白阁老和沈知府又是端王爷的人,怎么看徐家都不会出手相帮,沈知府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还有什么徐家不知道的内情吗?
“哥哥,外头有人打捞鱼虾,我想吃螃蟹了。”徐妙筠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见着桌子上盒子里董子澄送的首饰便被吸引住了:“这个耳环好精致,哥哥,你是要送给我吗?”
徐景焕笑道:“是子澄送的。”
徐妙筠有些惊讶:“子澄哥哥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啊?”
徐景焕打趣道:“你如今是解元公的妹子,他自然要巴结着你。”
徐妙筠却不信:“子澄哥哥可不是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他是专门送给我的,和你才没什么关系。”说着就把耳环比划了一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