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如今正是未时。”
清荷目光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苍白的脸色,想起方才进门时,小姐的眉间紧紧的皱在一起,呼吸也异常的急促,整个人似是脱离了水的鱼儿一般,额间不断冒出虚汗,周身更是发冷。
不知小姐因何事做了这般噩梦,府中老人常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姐可是看到了什么方才受惊的?
想到此处,忍不住又道:“小姐……您这几日是怎么了,自那日从镇上回来您就有些不对劲,今日更是做了噩梦,可否派人告知一下夫人?”
“不过一场噩梦,无甚大事,不必劳烦母亲了。”单萃儿摇摇头,放下帕子,迈出一条腿就要下床。
哪知身子刚刚离开床榻,一股无力感顿时体现出来了,若不是清荷的眼疾手快的搀扶住,整个人怕是要连滚带摔的倒在地上。
清荷见此,更是急了,眼眶眼看着又要红了起来,话中隐约有了一丝哭腔:“小姐,您看看您自己,还说没事,这站都站不稳了!?”
单萃儿扯出一抹笑容,无奈的摸了摸这丫头的脑袋,低声道:“我这不是睡的久了嘛,起身一下起的太猛了,这才无力,缓一缓就好了。”
说罢,不等清荷反应过来,又拉着清荷,苦着一张脸,佯装委屈道:“不曾想一觉醒来,身上倒有些许粘腻,不如让你家小姐先去洗漱一番可好?”
病态的美人,做出此等表情,让附有攻击性的美艳容貌上展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状,如此美色着实让清荷脑袋空空,顷刻间,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双眼亮闪闪的只顾着直直的点头。
面对爱唠叨如同老妈子一般的清荷,单萃儿这招向来就是屡试不爽。
脑海中残留的压迫感也在此刻彻底消散,唇角不由得弯起,目光柔和看着自小伴着她长大的清荷,一双桃花眼中是罕见而又真切的温柔。
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逐渐从屏风后响起,偌大的室内慢慢的氤氲起飘渺的雾气。
清荷迟钝的脑袋忽地想起来,自己是有事才来寻小姐的,只是因无意中撞见小姐做了噩梦这才忘了此事,想到前院堆满礼箱的场景和一排的人时,顿时懊恼起来。
“小姐?”
“嗯?”屏风后慢慢悠悠的飘来一句轻吟,似有似无,于朦胧的雾气中越发显得诱惑,倒是要钻入人的心尖儿一样。
清荷听惯了,也不免有些心晃,待想到要禀报之事,连忙镇定心神,开口说道:“许家主母来了,许大人府中也来了不少人,还抬了不少礼过来,夫人此刻不在府内,因而需要小姐您出面。”
此话一出,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耳中只能听得见流水的声音。
清荷心中不由暗自思索方才所说之话是否有不当之处的时候,眼前蓦然一黑,紧接着,一阵花瓣的清香袭来,一道纤瘦的人影落座于梳妆台前。
“梳妆吧,倒是不知表婶忽然来此是为了何事?”
虽是这般说,可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她们前来所谓何事,待看清前院的人后,心中的猜测顿时落实。
清荷说的不错,表婶确实来了,可还有一名被围在许府仆从中的人竟也来了,穿着华丽鲜嫩,在一众平凡的仆从中也算的上是鹤立鸡群了。
此人正是许嫣然。
许夫人还是如当日所见那般温婉,也不知再次候了多久,面上不见急躁之色,仍是一片温和。
见单萃儿来了,眼眸明显的亮了亮,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变得暗淡起来。
单萃儿装作不知,忽视了摆满了院内的礼箱,冲着许夫人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后,略显诧异道:“表婶何故在此候着,不先行进屋?”
许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拉过单萃儿的一只手至于手上,轻拍道:“上次一别,已有半月有余,不曾想来萃儿竟生了一场病,倒是我府中招待不周了,此番也是特意带了些补品过来,好让你补补身子罢了。因而见不到你,表婶又怎么能问心无愧的坐于大厅内呢?”
单萃儿眉眼含笑,余光瞥道一脸阴沉的许嫣然,心中了然,许是在外顾及自己女儿的颜面,不肯将事情放到明面上说,此番虽是关心之语,更多的还是试探自己的身子是否已经好了。
令她更好奇的是,不知许家是怎么说服许嫣然的,让这般娇贵的大小姐肯屈尊来到这乡野之间了。
许表叔乃朝中大臣,家中的生意既遍布四方,少不得借助许表叔家的关系以获得通关文书,单是那一本账簿上而言,自家向许家上缴的银钱每年就达到了五万两。
两家此时也不适合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