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和太子都如此明显庇护皇长孙,且陛下也定下了调子,底下的文臣们也就无话可说,即使有话要说,也被武将那副要吃人的眼光所畏惧,不敢再多说什么。
见底下的文臣们不说话,朱元璋笑着说道:“呵呵呵,既然众位爱卿无话可说,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底下的文臣们顿时轻松了下来,难得他们的陛下今天没有治罪乃至杀人。但谁料,他们刚想开口说话,此刻的朱元璋就再次开口。
“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嘛……”朱元璋故意拉长了声音,随后神情一变,正色道:“御史杨大兴、李韦等人,管教家中子弟不严,以至于犯下诸多不法之事,属失察之罪。
令将其打入诏狱,着有司调查,若调查属实,则依律……严办!”
杨李等人闻言,皆应声倒地,而作为都察院的首官——安然则面露冷汗,心中暗自害怕刚才所发生的情景。
此刻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知道,朱元璋是一个非常严厉的皇帝,若是他发起怒来,后果则不堪设想。
然而,正所谓害怕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朱元璋望了一眼都察院官员站立的地方,遂缓缓开口:“都察院,乃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的职责。
然,杨李等人自身不廉,犯下失察等罪。这都察院左都御史安然也难辞其咎,着免去其一职,留之听用。另,召韩国公李善长暂领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
安然听闻于此,如遭一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经结束了,他将面临着未知的惩罚和处置。
此事事毕,小朝会并没有因为这件短暂的插曲而结束,这大明朝堂,缺的从来不是人,也缺的不是想要当官的人,缺的乃是用心做事,不参与党争的官员。
而在这朝堂之上,有人进来了,自然也有人身败名裂地退下,也不会因为这些人的退下而发生变化。在这封建王朝里,权力的诱惑,从来都是一个带着血的蛇口,正等待着一着不慎,跌落的人。
一个多时辰之后,小朝会终于结束。有些意犹未尽的朱雄英百无聊赖地跟在朱元璋、太子朱标的后面,刚才自己还想继续说下去呢,但谁想自己的皇爷爷竟然会阻止自己。
而在朱元璋这边,他是有些怕自己这个大孙了,虽然说做的事情并无大错,自我辩解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嘛,自己这个大孙子太会捅窟窿了。嗯~,或者说有些调皮捣蛋了。
路上,太子朱标见自己的儿子有些悻悻而归的样子,笑着询问道:“雄英,为父一直有个问题,你虽奉了道祖的法旨,但为何要从事这商贾之事?若是不做此事,今日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了。”
朱雄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这才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父亲,儿子之所以这样做,既是为了我大明百姓,同时也是为了自救。”
朱元璋、朱标闻言一愣,脚步也随之一顿。朱元璋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孙,询问道:“大孙,为了咱大明百姓,皇爷爷我能理解,但这自救又是从何说起?”
朱雄英行了一礼,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就说出令人震惊的话语出来:“皇爷爷,孙儿若是说皇爷爷的宗室供养与俸禄之策,乃是亡国之策,皇爷爷可会相信?”
朱标闻言一惊,连忙行礼开口解围道:“父皇,雄英这孩子年纪尚小,不懂父皇的心中所虑,还请父皇饶恕雄英这童言无忌。
雄英,你还不赶紧向你皇爷爷赔礼道歉。若……”
朱元璋右手阻止了太子朱标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他表情严肃,语气很是冷冰冰地询问:“大孙,此话何出此言?说得好,皇爷爷就饶恕你口出狂言的罪过。”
其实朱雄英刚才想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就知道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同时也想好了说辞,他毫不畏惧地回答道:“皇爷爷,敢问依照皇爷爷对于宗室俸禄的规定,三代或者十代之后,我大明宗室会有多少人?所出俸禄又是多少呢?”
朱元璋对于这个问题,他当初在定下这个制度的时候,就早已经有了结果。故而毫无停顿,很是自然的回答道:“大孙,十代之内,咱算过,大概千余人,其朝廷所给的俸禄也不过是朝廷税收重的冰山一角,实在是不足为虑。
大孙啊,若是你要用这个理由来搪塞皇爷爷,皇爷爷可是真的要治你的罪了。”
朱雄英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蝴蝶效应不管怎么样的发展,原本历史人物本身的历史局限性,并不会随着自己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同时,自己的皇爷爷也不会发现,这宗室供养俸禄所隐藏的隐患。也是,若是自己的皇爷爷真的会发现这个隐患的话,原本历史上的大明朝,也就不会因此而导致财政耗尽了。
一念至此,朱雄英遂从自己做的怀中取出事先早已经准备好的宣纸,这宣纸原本就是准备在刚才朝会要用的,但因缘巧合之下,他也没有想到这会儿还能用↑。
朱雄英将着宣纸递给自己的皇爷爷后,开口解释:“皇爷爷,这是孙儿事先预测我大明宗室,十代后的人口。
皇爷爷如今龙体康健,孙儿更是有二十几位的叔叔,想必未来几年,皇爷爷能再为我大明留下几位皇叔。那么,按照孙儿在这宣纸上的推测,以二十年为一代,十代之后会有多少人呢?”
朱雄英顿了顿,继续开口解释:“皇爷爷,我们自诩不如皇爷爷之龙威,我们就以每代只诞下五名大明宗室子嗣来算,第一代二十位,第二代一百位,第三代五百位,第四代两千五百位,第……,这第十代就高达三千九百零六万两千五百人。”
朱雄英一口气说完事先准备好的统计表格上面的数字,他休息了好一会儿,面露难色的接着说道:“皇爷爷,这正是孙儿前段时间所推荐统计学的实际应用,就单单这两百年间啊,这宗室人口就竟高达三千余万人。
虽说这人有生老病死,但是就单单第八代、第九代乃至第十代的宗室子嗣共存而言,这人数也高达四千八百余万人,我大明的财政真能供养得起这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