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可最后也是未能成行,之后便遇到小满,两人一起经历生死,才有了如今局面,至于对于那个女子,叶如晦心中有不少遗憾,不过现在局面,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北匈一行,生死不知,想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清瘦的中年书生其实也是过来人,这一次来洛城也是想着在这个地方采摘一些春尾,毕竟大楚这个地方,别的地方都把春尾当宝贝,只有洛城不以为意,实在是让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看这叶如晦和那红衣女子此时的状态,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便打趣道:“才新婚便离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要知道这女子最是需要依靠的。”
叶如晦跟着这中年书生走了几步,才轻声道:“她不是那种一般的女子。”
中年书生嘿嘿一笑,也不去多说,只是两人跟着山道走过一段路程之后,叶如晦忽然开口说道:“先生,其实这座山上有老虎的。”
中年书生一怔,果真是停步不前,他来时是坐的船,不是走的这条山道,自然不知道这山中有虎这件事,不过等到他不着痕迹看了两眼这个佩剑的年轻人之后,发现他仍旧是神情自若,中年书生随即笑道:“有公子在,几头虎都不碍事的。”
叶如晦摆摆手,轻声说道:“先生不要看我佩剑,但其实我就是个酿酒的。”
那中年书生还没开口,叶如晦便看向远方轻声道:“不过,这一次不酿酒了。”
——
有个提了半截刀的老头儿自顾自走入一间不大的酒肆,入酒肆时便引起了不少人瞩目,无他,只是因为这老头儿提有一刀,当年江湖在李青莲不愿意做那阻挡后辈剑道的大山,离世之后,涌现了不少的江湖高手,用剑用刀的皆有,可之后江湖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南唐刀圣楼知寒和北魏刀客汤槐安,一南一北,难分高下,更何况汤槐安还曾经一人一刀,血战北魏三千里,让无数江湖武夫心神摇曳,更是首榜上的绝世高手,不过江湖始终在变,并非是一日站在潮头便一辈子站在潮头,几番春秋之后,楼知寒老而弥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举跨入第六境,成为这天下用刀第一人,而汤槐安呢,销声匿迹数十年,再出江湖之后,仍旧是被人排上首榜,不过这一次,上榜已是末尾,最近一次出手,还是那剑仙不知道第几次入皇宫时。当时一战,汤槐安佩刀黄铜折断成两截,便彻底宣告这位传奇刀客的辉煌落寞,之后再度重排首榜,便真的没有了他的位置,加之楼知寒和那剑仙交过一次手而不落下风,更是有个叫晋南衣的刀客与楼知寒陵安一战以平局收场,江湖上再提起刀道宗师一说,便几乎再无汤槐安的名字,反倒是这两个第六境的大宗师,才是新一代的江湖刀客心中的定海神针。
剑道这两年迎来不少大宗师,可刀道虽说是比不过剑道的鼎盛光景,但好歹也没落后多少。
那提了柄泛黄的半截刀的老头儿进到酒肆之后,找了个座位坐下,不多时便有一个长相富态的男人从原本那桌起身,来到这老头儿面前坐下,不用老头儿多说,男人便说道:“事情已经办妥,那年轻人即刻启程前往陵安,应该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到陵安,不过宋大人似乎有些担忧,那年轻人身边有女子留在那座小城里,要不要……”
男人欲言又止。
不过片刻之后便看到这个老头儿冷着脸,男人如坠冰窟,不敢再说些什么,提了半截刀的老头儿冷笑道:“你们只怕已经忘了那年轻人虽然用剑,可当年是老夫教他练刀的。”
男人不敢再去说这件事,反倒是说道:“陵安那边的消息,说是王越入京之后,径直去了观星台,那位多年不曾理过观星台事物的太常大人重回观星台,不知道两人要做些什么,皇宫传出话来,说此事绝密,要咱们的人不得去关注,只是王越入京非比寻常,到底还是有些蛛丝马迹,怕只怕这两人目的不纯,会牵连那位年轻人,到最后引得那年轻人与咱们反目。”
曾几何时还是站在江湖最上面的一撮人的老头儿呵呵一笑,轻声笑道:“这么多年了,都没办法,一个王越又能翻起什么大浪来,不过这位帝师啊,入京的时间还真是选的不错,不去混官场,还真是可惜了。”
说完这个可惜了之后,老头儿扬了扬手中的半截刀,哈哈笑道:“我那便宜徒儿这次一人应对两个北匈高手,谁出的馊主意,等老夫回到陵安,怎么都要去看看他。”
男人看着这老头儿虽然在笑,可还是莫名生出一股寒意来。
第四章 女先生
江南之地,不仅风光冠绝大楚,连带着出落的姑娘也十分水灵,自古皇室选妃,也多出于此地。淮州城外乡下,有一处村子,叫什么倒是没人在意,只是这村子临近淮州城,平日里倒是能看到不少城中的达官贵人,更有不少城中的教书先生带着学生来到此处踏青。
村子里不是没有教书先生,村头有位不得意的中年书生原本一心是想着高中,可似乎上天并不眷顾这位老书生,几次不中之后便让绝了心思,安安心心的娶妻生子,在村子里做个教书先生,可那一月不过几钱银子的银钱实在是让日子过的寒酸,女子受不得这种生活,便离他而去,只留下他和独女继续过这穷酸日子,本来就是温和性子的教书先生不仅主动写了一封休书,且言辞委婉,把过错一人揽在肩上,因此女子再嫁之后也没听说有什么被夫家轻待之举,反倒是两人相敬如宾,远胜于和他在一起的光景,教书先生原本想着把女儿拉扯大看着她嫁户好人家也就是了,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眼看着女儿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可他的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等到今年开春,更是下床都困难,因此村里学生的学业也只得暂缓,这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不过好在他那女儿自小便受他教导,圣贤书也读过不少,对于这些稚童来说,已经完全足够,因此几日之后便又那年轻女子代替他重新开始授课,原本还有些担心女子授课会受乡亲们的不待见,却没有想到,非但没有,反而入学的人更甚往昔,昔日授课的地方此刻也就挤不下这么多人了,好在村里对此极为上心,一番商量之后,竟然是决定把那村中祠堂拿出来给孩子们上课用,因此这代替了父亲授课的女子每天清晨便要从村头来到村子正中,为那里的孩子上课,日子一天天过去,并未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今日早晨,在父亲床前问过好之后,名叫叶姜的女子便如往常一样沿着田坎去往村子正中处的祠堂,只是走过不长距离之后便看到有个小姑娘在一根田坎尽头等着她,叶姜走过去牵起这小姑娘的手,笑问道:“青稻,昨日讲的那几首诗可曾背过了?”
不同于村子里其他姑娘,反倒是破天荒有个好听的名字的她叫做李青稻,此刻她听到叶姜的问话,只是狠狠点头,并不说话,这位代替了原先教书先生给村子里孩童授课的女先生本来该被他们称作老师,可其他人都可以这样喊,却偏偏是这小姑娘不行,因为在遇到这位女先生之前,小姑娘便有了老师,是那个给她取名字的年轻书生,而小姑娘也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叶如晦。
和女先生一个姓。
女先生一直说,是替那位自己真正的先生授课,因此她不能叫她老师。
不过相比之下,那个只取了一个名字,教她认识了才不过几个字的先生可没有这位女先生对她的帮助大。
两人携手走过一截田坎之后,便踏上一条小径,眼看着离那处祠堂不远了,小姑娘总算是开口问道:“叶姐姐,其实我昨晚做梦梦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