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态老脸上满是皱纹,但此刻并不显老态,反倒是如同容光焕发了一般,听到这耶律芳华如此说法,老戍主大人轻声笑道:“耶律将军昨天对此事还不曾如何上心,仅仅是派出了一千甲士,今日为何要大动干戈,又是封城又是巡城的,只怕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咱们的那位同僚吧?”
耶律芳华轻挑眉头:“此言何意?”
呼延态压低声音,低声道:“北海王甘如的小女儿到了桑麻城,此刻便在城中,这件事耶律将军你知道,可还有一件事情,便是还有位王府护卫吴太常也来了,不过他是暗中来的,就住在你镇将府邸,咋了,你现在如此作为,莫不是那吴太常死了?”
对于这呼延态的明知故问,耶律芳华并未显露出什么异样神色,老家伙既然能够出现在此地,耶律芳华便没有想过会瞒得住他,只不过他是没有想到这老家伙会把事情挑明了而已,不说明了也好,他也不再去想什么,这番出兵护卫那女子,有兵马的可不是他呼延态。
呼延态好似知道耶律芳华在想些什么,登上马车之前仍旧笑道:“老夫虽不才,但也知道几分那刺客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小郡主是否感兴趣了。”
老家伙转身上了马车,径直向客栈而去。
留在原地的耶律芳华面色难看。
客栈中,清晨时让客栈伙计去琴行取来琴盒的叶如晦将琴盒背负在背上,腰间悬刀,在客栈中吃过早饭的叶如晦和赫连飞莺还有甘倾安来到大堂,见识过叶如晦昨夜暴起杀人的甘倾安很理智的一言不发,倒是赫连飞莺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看向叶如晦的眼神复杂。
客栈的尸体自然有人处理,而手握这两名女子性命的叶如晦喝了一口茶之后,昨晚的面薄如纸,到了清晨便要好出不少,只是胸口那处伤口虽然结痂,但仍旧是隐隐作痛,百无聊赖,知道此刻必定封城的叶如晦对这甘倾安说道:“昨晚你问我如何才能出得城去,我想了一晚上,大抵想通一个道理,既然你在我手上,出不出城都不重要,城中甲士不少,可高人不多,唯独的一个吴太常身死,等到我想出城了,估计也没人追的上我,倒是我现在考虑的是,既然你是上京城中的贵胄,我杀了你应当是比杀吴太常要划算的多。”
赫连飞莺脸色剧变,她家世虽说是比不上甘倾安,但到底也是不如甘倾安家世来得恐怖,北海王的小女儿,北匈的小郡主,若是不明不白在桑麻城死在了一名楚人的手里,这个北匈那还不得翻了天?
甘倾安神色淡然,不去关心生死,反倒是问道:“叶公子你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武道境界,就连吴叔叔都被你一刀斩了,想必比起来那叶如晦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怎么都该是大楚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高手,既然我早是公子粘板上的鱼肉,公子不打算告诉我名讳?”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甘倾安怎么都不会觉得叶如晦会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要对她痛下杀手的男子,加上这出城之前,她本身就是一道很好的护身符,自然也就不担心叶如晦要出手杀人,不过她问起名字,那年轻悬刀男子竟然连借口都懒得找,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就叫叶城,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名讳。”
如此一来,就算是甘倾安都不再说话。
叶如晦看了看天色,想着那镇将大人估计要不了多少时候便要来到此处,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手按刀柄,对于那位耶律芳华,他倒是有所耳闻,打仗不是一把好手,可做官不懒,不然也不会在桑麻城这些年名声一直不错,吴太常死在桑麻城中,相信这个耶律将军不会过于悲伤,他所要担忧的应该是此刻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是。
“赫连飞莺,你的家世怎样,够不够得上甘姑娘一半,要是有的话,我就放过她转而挟持你出城就是,相比较甘姑娘的聪慧,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洒脱。”
也不管叶如晦是不是变着法说自己笨的赫连飞莺此刻也不敢妄言,若是自己说出家世,叶如晦当真放过甘倾安而挟持她,她倒是有苦自知,出得城去,能不能活下来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赫连飞莺不搭话在情理之中,无聊到一种境界的叶如晦轻声笑道:“我听闻北匈军中有位赫连老将军,名望不低,是你什么人?”
赫连飞莺脸色微变,苦涩一笑道:“赫连飞莺家世不够,就算是叶公子挟持我出城,那耶律将军也不见得会真放叶公子出城,反倒是乱箭射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甘倾安先是一怔,继而转头,有些怪异的看着赫连飞莺,赫连飞莺歉然一笑,但没有说话。
三言两语便挑拨开两位女子情意的叶如晦不去理会甘倾安的怪异举动,而是看着客栈外的街道,轻声笑道:“赫连姑娘,我们大楚那边若是两位女子情谊到了一定的地步,要是结成姐妹,便叫做义结金兰,说的便是两位女子情同手足一般,只不过看赫连姑娘这个样子,应该是不想和甘姑娘有如此情意了。”
杀人诛心,叶如晦这一番话可要比把刀架在赫连飞莺脖子上还要吓人。
甘倾安显得很是淡然,平静道:“楚人还有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叶如晦笑了笑,在他看来这不轻不重的一番话要是能够让这两人互相心生芥蒂便算是意外之喜,至于没有那也不必强求,这不是大楚,谁知道这北匈女子同大楚女子的心胸相比谁更小肚鸡肠一些。
不过说起这北匈女子便顺理成章想起洛城里那个红衣女子的叶如晦呵呵一笑,他倒是不知道这女子之前吃了一次柳青的醋,虽说之后发现是个乌龙,可到底当柳青第一次踏足那间酒肆的时候,那个酒肆的老板娘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想起那女子便顺带拿出那半块的玉佩的叶如晦微微一笑,不曾多言,只是用力握紧了那半块玉佩,尚未提起头便听见一阵马蹄声踏在石板上声音的叶如晦把玉佩放回怀中,左手搭在刀柄上。
他转过头,看向甘倾安,轻声笑道:“我若是走不了,便要委屈姑娘和在下一起赴黄泉了。”
甘倾安忽然喊道:“叶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