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现如今的皇城守城人,辛白味的职责便是护卫皇宫,此时虽说得到了这年轻人的保证,但实在是也不敢当真以为他真是进皇宫看看而已,万一这年轻人真是有了杀机,等走进皇宫一剑杀了那位皇帝陛下怎么办?
到时候万事皆休,他辛白味哪里还有颜面出现在江湖上,不说去争剑道第一,就连这身上的大宗师名头他都觉着实在是有愧与他。
年轻人真是算是好脾气,见辛白味没有让开的举动,便又解释道:“上一次我去北匈,期间算是九死一生,原本我以为不过是有人想我死,应当不会是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可现如今来看,说不准,所以我来问问,到底是谁。”
辛白味皱眉,“问出结果来之后?”
“可能得和某些人讲讲道理。”
叶如晦一脸微笑,只不过想来敢说出来这种话的人心情一定不会和脸上这表情一样。
辛白味眉头皱的极深,他脸色有些难看,“皇帝陛下?”
“按道理来说,我从未做过危害大楚的事情,事实上我还帮过不少忙,所以怎么来看都不该有人记恨我,就算有,这座皇城里的人也不该,难不成就因为叶长亭是我叔叔?要真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会……很没有道理。”
叶如晦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认真的就像陈述一件什么大事一样,但其实他就是在陈述一件大事,一件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大事。
事实上在叶如晦视做最后一次入陵安的路上他便想了实在不少,来之前又和小满聊了许多,那个其实身份一直都不简单的女子肯定会有许多秘密,也许他们相遇也不是偶然,只不过叶如晦能够感受到她的感情,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女子不曾负他,他自然也说不上负她。可即便如此,也不见得他能大度到任由某些人在他身上做些手脚,就算这某些人是这座王朝的主人也不行。
气氛实在有些冷了,在初春的陵安本来就谈不上是什么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甚至还能觉得有些冬寒之意。
在那些御林军身后有一条御道,直通御书房,平日里每日都会有宫女太监将这条御道打扫的干干净净,可今日不同,御道上有一行脚印,由深到浅,一直到御书房门外。
早在当日宰辅大人将废除蒙荫制宣告天下之前,这座皇城之中便已经进行了一次清洗,许多根底不干净的太监宫女都被遣出宫去,足以保证现如今的皇宫里不会再有世家大族的眼线,但与此同时,也让这座皇城里的人少了许多,许多事物并不能保持之前的效率,但今日这行脚印和这个原因说不上关系。
柳宝站在御书房外,看着那行脚印,虽然觉得极为刺眼,可一点都不敢多说,在他身旁有个中年书生,毫无顾忌的坐在台阶上,没有去看御书房,只是看了两眼柳宝,之后走到某处木柱前,仔细端详。很快便笑道:“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在鬼画符这方面的确要比我厉害的多,怪不得先生不管怎么说,谈及这件事总是生不起气来。”
柳宝置若罔闻,对于这个中年男人,他仅仅是知道他是御书房里那个老人的学生,对于那个老人,陛下居然重视程度还更甚于那位已故的太常大人,既然是如此,那他也不得不重视这个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看过那些鬼画符之后,转过头看着柳宝,呵呵笑道:“柳总管,我听说我那位师兄就是死在这宫墙之中的?”
柳宝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中年书生,很快便反应过来,现如今死在这宫墙之中的人可不多,因此片刻之后他便平静道:“回宋先生的话,那位太常大人的确是死在宫里的,不过陛下当即便下旨厚葬,一点都没有草率,对于太常大人,陛下一向很上心的,逢年过节都要御赐不少东西给太常大人,陛下圣恩,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
宋玉重新坐会台阶上,有些苦恼的说道:“先生此趟进京便是想着让我进入观星台,只不过先生自己倒是不愿意待在陵安的,这陵安这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好的墓地能让先生看得上眼的,要是有的话,先生肯定是愿意多待几天的。”
柳宝有些愕然的看着宋玉,很快便善意提醒道:“京畿之地不像其他地方,这动辄就是达官贵人,宋先生可要小心行事才是。”
宋玉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
“柳总管,倒是那位年轻大宗师,今日要是真打进宫中怎么办?好像辛先生也拦不下吧。”
柳宝脸上有些苦意,他摇摇头,对此不曾多说。
宋玉倒也不恼,只是守在门外,嘀咕道:“年轻大宗师的一剑,能毁了师兄的鬼画符?”
话音未落,便响起一道没好气的声音。
“你师兄的鬼画符毁的了,我的鬼画符毁不了。”
御书房被那个鞋底都是泥的老人推开,他走过几步,从怀里掏出支秃笔,在脚底蘸了些黄泥,随意在那些柱子上画了些什么,之后便一手扔开那支笔,来到宋玉身旁,平淡道:“说好了,今日你就去观星台报到,从今以后你就是大楚的新一任太常。”
宋玉扯了扯嘴角,转过头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那个站在御书房门口的中年男人,咽了口水。
那位整个大楚的主人,有着雄心壮志的君王哈哈笑道:“从此陵安以及整个大楚便依仗宋先生了。”
宋玉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他有些心虚的问道:“先生,就不能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