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耒奇听到这句话,不曾多言,只是转头看向宋均。
宋均摇头道:“听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只是这般情况下,他还有如此状态,本来就可疑,可若是刻意装出来的,又实在是太过刻意了,这小子心中的那小算盘,当真是一点都让人猜不透。”
赢耒奇咬着牙低声吼道:“不管如何,都要让他走不出这北匈!”
宋均忧虑道:“若只是他一个人,走肯定是走不掉的,只是老夫担心他尚且还有些什么手段,要知道,这当世第六境的大宗师高手,要是想给谁留一道保命符,可是一点都不难。”
赢耒奇皱眉道:“他不是依着这番手段才胜过的野老匹夫?”
宋均摇头道:“尚未察觉,若是那叶长亭所留剑意,威势自然极大,我等相距不过百里,断然不可能一点都未察觉,如此说来,对付野山,这年轻人可一点都没依靠外力。”
虽然极其不愿意承认,但赢耒奇也不得不说自己眼前那个不远处的年轻人可称的上是世间年轻一代的最强一位了。
这年轻人要比柳青要厉害。
赢耒奇不甘心,又派出数骑,可半刻钟之后下场那数人也是一一倒下。
那年轻人甚至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这赢耒奇所在方位,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个王庭子弟的脑袋一并带走。
得以模糊看到叶如晦眼神的赢耒奇一怔。
赢耒奇只觉得毛骨悚然,当年他在草原之中与群狼为伍时,头狼看到猎物下定决心要将其杀死的时候便是这般眼神。
好在这年轻人只是微微一笑之后继续转身南下。
一行数百骑追的锲而不舍,可这一次赢耒奇是说什么都不敢再派出江湖武夫试探了。
这副荒诞场景一直持续到黄昏。
等到夜幕降临之前,宋均难得又说了一句话:“等着天黑了,再想着追便真是难了。”
赢耒奇脸色阴晴不定。
宋均劝道:“不如此刻放手一搏,派出一半人马,若是那些武夫不敌,咱们剩下一半,回去便是,依着那年轻人如今的这态势,应该是不会追上来。”
赢耒奇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犹豫道:“若是那一半被那年轻人斩杀干净,之后他意犹未尽的杀来怎么办,难保这年轻人是否留下了什么后手。”
宋均苦笑道:“那便收手,咱们追也追了,没追上到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那野山都败了,况且到时候问罪下来,把罪过推到野山身上便是,这老匹夫,不过是一介江湖武夫,要想收拾,不难。”
赢耒奇颓然道:“可我一点也不甘心就这样放任他离去了。”
宋均淡然道:“既然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如此旁枝末节倒是可以不必太过于在意,以后要争的是天下,不是和一人的意气之争。”
赢耒奇抬起头,惊道:“天下?”
宋均老神在在,看向南方,轻声道:“如老夫所料不错,北海王亲自去南唐了。”
第九十章 黑白子
有剑仙于青城山上成就第七境,这件事情已经开始传遍天下,不过当时在山上那十位大宗师的去向倒是没什么人知道,除了刀圣楼知寒与冷寒水是确确实实放回了南唐之外,其余八位,行踪成谜。
楼知寒回南唐进刀斋之前,被无数人亲眼所见,对于这位亲眼目睹过叶长亭破境的大宗师,有不少人都想亲自去问问当时的壮阔景象,可这位当世用刀第一的老人不说,谁又能逼迫他?因此就算这些时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刀斋,大抵也没有人真胆子大到前来质问这位南唐第一武夫。
陪同楼知寒回南唐的除去已经跨入第六境的南唐剑道第一人的冷寒水,还有一位客人,只是这位客人极其低调,入刀斋时也不曾有人看见过,等到他当真在刀斋里待了几天之后,也未曾有人知道他就在刀斋当中。
这日清晨,刀圣与这位客人在亭下下棋,棋是普通围棋,算是中原士子们很喜欢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实则天下的大国手不多,可几乎都在大楚,南唐虽然也是中原国度,在这些上也要比大楚差的远。所以世间读书人常言如今的中原正统是大楚,就算南唐百姓如何不满,可也是一个抹杀不去的事实,那个国家,实在是太强了。
楼知寒执黑,而那客人执白,两人皆不是什么善于棋道的高手,因此下棋之时鲜有考虑,当是胡乱而走,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棋盘上便棋子便黑白交错,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
楼知寒手拿一枚黑子,破天荒有些犹豫,他看向面前这位盘坐的中年汉子,感慨道:“中原士子善于讲道理,小小一座棋盘也能讲出不少道理,就连这黑白厮杀,也能将其称为天下之争,还讲得很让人信服,倒是老夫不服都不行。”
中年汉子淡然一笑:“楼老先生不想听给一刀便是,天底下难不成还真有士子能够接下楼老先生的一刀?”
楼知寒哈哈笑道:“都说三怒之中,有武夫一怒,士子一怒,天子一怒。老夫一怒不过只能杀一刀之人,那士子杀人诛心,可比老夫厉害多了。”
中年汉子放下一枚棋子之后看向楼知寒,忽然问道:“当日南唐宫变,为何楼老先生不曾出手营救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