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掌柜没有生气,反倒是开怀大笑,他点点头,笑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我真的看着很是顺眼啊。”
叶如晦走出酒楼之后便换了一身衣裳,兜兜转转在城中走过了不少街道,才来到那处观星台旁的一处小院子。
有个中年书生早就等候多时。
这处上任太常大人的私宅,其实客人一点都不多,这么些年了,也没有几个,这不过碰巧的是,这上一个客人,也是个剑士。
帝师王越。
只不过帝师作古之后,那位太常大人也是死在了宫中,新上任的太常大人是那一位的师弟,才得以名正言顺的住进这里,观星台上下都不曾有人有过异议。
被逼着来当这个太常大人的宋玉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半局棋,这是叶如晦没有来之前,他自己和自己下的,等到叶如晦落座之后,他便不再落子,看着这位每日此时都来此处的大宗师,呵呵笑道:“叶先生每日来此,倒是不知道悟到了什么,听说叶先生要踏足第七境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叶如晦扯了扯嘴角,没有去理会宋玉,对于这个中年书生,叶如晦只是知道他是那个老人的学生,是赵不言的师弟,到底其余的事情其实知道的不多,之所以每日都来此,只不过是觉得和他下棋很有意思,很能静心,其余的事情,他其实没想多少。
他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之后,这才说道:“不知道,有可能就是今天,也有可能十年之内都没办法,只不过我熬的起十年,只怕那位李先生也熬不起十年,所以……”
宋玉笑着接下去说道:“所以叶先生才有闲情逸致来找我下棋不是。”
叶如晦抬起头,煞有其事的说道:“宋大人你可比你那位先生要爽快的多。”
宋玉对此一笑置之,“先生早已离京,应该是去了那位李先生身旁,要是叶先生有机会见到先生,倒是能否替我带上几句话,也不多,无非就是让先生放心而已。”
叶如晦点点头,“一定。”
宋玉沉默许久,这才轻声道:“其实我辈观星之士可分为两派,一派擅长画符,一派擅长望气,先生是罕见的集两派大成者,不管是望气还是画符都是世间绝顶,只不过我与师兄就差了不少,师兄擅长画符,而我对望气的造诣却是要高些,说起望气,叶先生兴许知道一些,毕竟这江湖武夫到了叶先生这个境界,不管是剑气还是气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除去这之外的,叶先生只怕就要差一些了,实际上这世间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气运,一地有,一国有,一人也有,就拿叶先生你来说,你有今日之成就,固然是天资不凡,但其实身上的气运也帮了不少忙,我随着先生走过世间许多路,但其实真没有看见过第二个气运福泽比叶先生更好的,因此叶先生其实不必担心能不能踏足第七境,这机缘到了,自然也就成了。机缘不到,倒是怎么都没办法。”
叶如晦摇摇头,没有说这个,只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那宋大人可曾看过我家小叔的气运。”
宋玉闻言苦笑,“说来叶先生可能不信,但那位剑仙真是一点气运都不曾在身,有这份修为,完完全全是靠自己,因此才说的上是古来第一剑士。”
虽然是早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听到这宋玉这样说,叶如晦还是有些震惊。
宋玉感叹道:“叶先生你的气运是这世上顶好的,你那位叔叔却是完完全全不靠气运走的极远,你们两叔侄,要是放在其余任何一家,都该是反目为仇的局面,可偏偏是你们两,不仅没有,反而两位都能成为这世上极为出彩的人物。”
对此,叶如晦一笑置之。
他反倒是觉得自家小叔果然才是这天上天下独一份厉害的人物。
两人手谈一局,下到最后黑子收官时,天色已经近黄昏。
斜阳西照,很有些味道。
叶如晦这才站起身来,看着棋盘上的白棋惨状。
棋力他一向都不强,比不上这位宋大人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羞于启齿的难事。
宋玉默然无语。
叶如晦没有计较什么,走出小院,离开此地。
等到他走远之后,宋玉才把棋子一颗颗放回原处。
他站在原地,看着夕阳,他没有告诉叶如晦,他身上的那道气运,其实现如今飘忽不定,随时有断绝的可能。
大抵就是因为有李长风的原因。
观星之辈大多数事情看破不能说破。
很明显,这一件便是如此。
他转身走进屋子里之时,好似听到了一声夏蝉鸣声。
可转身之时,又什么感觉都没听到。
真是奇怪。
只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道理。
春尚未走,夏何谈至?
…… ……
黄昏之中,叶如晦来到了一处偏僻宅子,宅子破旧,有个目盲妇人坐在院里不感受着这落日余晖。
叶如晦走进院子,没有多说,先是挑水替这妇人把水缸装满,然后才是将院里那些木材劈成两半,最后才来到这妇人身后,替她捏了捏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