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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1页)

是去求了皇祖母,谁知这竟险些害了你。你拒婚,出宫,去见老七,我几乎便要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难言的滋味,觉得或者这才是对的。待这几日明白了你那么做的原因,要见你也不是不能,但我却没去,只因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卿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天凌静静的说着,卿尘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多话,第一次,他那样坦白的展现在面前,清澈的如同一道山流,却又偏偏带着丝深忍的惆怅,叫人痛至心口。

“莫先生奇术独步天下,却看不透我的命。四哥,我在这里,或者是因我不在其中。”卿尘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这便也就是我的命,在这里我比任何人都更孤独,我只有你,我也不想管其他。你若认定了我,便是孤星该散了。”

生生世世,轮回皆缘法。既来了,便是该来了。

夜天凌突然扬眉长笑一声,豪逸清扬:“这惧怕滋味,我竟也惑在其中了。卿尘,世上有你,得之我幸。”

卿尘道淡定说道:“卿尘亦无悔。”

夜天凌眼中有一抹极灿亮的光彩,将她拢住,瞬而似乎恢复了平常的他,眼神中熠熠夺目锋芒落在看似无尽遥远的紫禁城上方,将那掩映在金光中的琼楼殿宇锐透,冷冽说道:“那便看看我和老天谁更硬吧。”

峰峦远,王图霸业,敢与天公试比高。卿尘随他一笑,笑苍天意气,红尘千百度,终不悔。

明眸慧心窥先机

暖风熏醉,御花园中染了春菲,百花热热闹闹的争相绽放,蜂蝶流舞,浓郁花香铺叠明艳,一丛丛一簇簇,绚丽的张扬了满院。翠柳细叶初展,静静的在玉瑶池的水面上照出一弯纤细倒影,微随了风一晃,荡起几丝涟漪,划开一晕平静如玉,远远的淡去了。

金丝楠木案上,长铺着一道奏折,奏折上是一笔漂亮柔和的行书,清而有骨,放而有致,隽秀时深隐锐意,峻傲处沉而不露,沿着这明黄折子纸一路行云流水般的书下,卿尘手中的紫玉笔杆轻轻晃动,在最后微微一勾,棱角锋锐,带出了一丝琥珀松墨的清香。

她直了直身子,轻轻笔将放于一旁溢着墨香的蕉叶纹素池端砚之上,随目浏览过去,日日历练,这字早已得心应手了,和他的像,却又不尽然。她笑了笑,待墨干便将折子收起,如今天帝身旁这道长案几乎成了她的专用。这一“病”,病了半月有余,拖到不能再拖终究回来致远殿当差。天帝处没有丝毫动静,只将更多的政务交于了她,甚至有些折子也只是看看说说,一并由她代批。这在历朝里也是少有的是,众臣言论非议,天帝一概留中不发,人人都看的明白,凤家的恩宠权势是达了鼎盛。

卿尘心底澄明,对这日盛的隆宠不骄不躁,只在政务上用心,常是深更已过人还在灯下。逐日以来,天朝历来人政越发烂熟于胸,行事也如鱼得水般通透。然她只少言慎行,除了拟旨批奏这样的代笔之事外,于朝事不议不论,尤其是遇上各皇子经手的政务,更不着痕迹的避开,反将一腔心思放在了农工水利、历法医学之上。

遥春阁中辟地开园,亲自研究稻谷农耕;春汛将至,上折子请修河防,维治水利;同监天司现任正卿祭司乌从昭观天象、制仪器,辅修太衍历法;亦在制药、针灸等处更精深的钻研了下去。几千年后偶尔听到看到的知识,前远的见地,如今似繁枝茂叶般铺展了开来,有教有学,尽心为用。便如夜天凌养精蓄锐着手撤藩,定边疆,清庸吏,查亏空一般,动中极静,于朝堂上波谲云诡,针锋相对过眼而不乱,似无此事。不约而同放眼于天朝之根本,之基业,整顿、修补、勾画、拓展,盛世下没着的危机便自此时已收锋遏势,在两人手中一一无声无息的扭转。

卿尘将复好的折子整了整,如今朝堂上湛王同济王是明里的两派,九皇子亦步步为营,笼络人心。夜天溟,在这宫中常常不能避免的见到他,他那蛊惑般邪魅的笑美的惊人,却也暗到了极至。似乎已没有耐心再等,或者也更需紧住凤家,大概连天帝都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表面上置之不理而已。

然凤家仍然八面玲珑的处在各势力之间,对济王、清王、湛王和九王都不偏不倚的应酬着,甚至连去了储君降封仁王的夜天灏也不疏离,只是同凌王始终不冷不热。反到许相失了太子的护佑,似同九王走的越发亲近,济王那里也半分半合的往一处拢。混乱中见着明朗,卿尘知道天帝心中看的一清二楚。挑了挑细眉,鸾飞身子日见沉重起来,过几日倒要偷空去看看她,在四面楼她安静的有些奇怪,想起来总有些放心不下。

天帝虽在看着墙上那巨幅疆域图,目光却往卿尘这边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随口问了句:“卿尘可去过蓟北?”

卿尘愣了一下,换成现代的方位,那里是去过,但却也只能道:“北方遥远,卿尘不曾去过。”

天帝点点头:“那处的地情风貌你倒是知道不少。”

卿尘静静答道:“书中多有记载,卿尘常常翻读,便记在了心里。”

天帝似乎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只是又闲话道:“朕倒不记得,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再过几个月便整二十了。”卿尘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二十了?”天帝说道:“嗯……竟都二十了,寻常女子早已出阁,为人妻母了。”

心头猛的一跳,卿尘不敢接话,却又不得不说话,眉目淡敛,仍笼在那股平静中,说道:“卿尘这半年学了不少东西,愿随着皇上身边多历练几年。”

天帝一笑,眼中威严缓了缓:“朕登基以来用了三个随侍的女吏,你是朕最欣赏的一个。但女子早晚要嫁人,几年青春转瞬就没了。”

卿尘说道:“按制卿尘是要跟皇上到二十五的。”

天帝道:“制度上定的是修仪,朕答应了你不封修仪。”

卿尘怔住,当日的聪明竟颇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对湛王,天帝虽不会无所顾忌,但毕竟是亲生儿子,既是皇后嫡子又贤明精干,若天帝斟酌过后有心立他为储,那么自己是逃不掉了。她赌天帝不会,但天帝的心思万千人在猜着,却谁又敢说猜得透。一抹深暗,暗到了心里,低声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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