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沉领命,趁机将最后一件事问了出来:“殿下,裴昭流放一事已定,三日后随苏钦尧谋逆案其余同党前往西南。”
&esp;&esp;萧翊沉默了片刻,冷声:“太慢。”
&esp;&esp;何沉一怔,忙答:“明日先遣发一批重犯离京。”
&esp;&esp;萧翊轻轻点头,姿态终于松了些。
&esp;&esp;何沉看在眼里,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忽然俯身问:“殿下,恕属下愚钝,为何您不将裴昭一同正法?如此一了百了,免去诸多后患。”
&esp;&esp;他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放肆,也偏是瞧出萧翊当下情绪尚佳,这才问出了心底话。
&esp;&esp;萧翊忽而冷笑,语意中竟带着些自嘲:“我若将他杀了,阿柔会记他一辈子。何沉,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重要。”
&esp;&esp;何沉怔然地望着萧翊的袍角消失在殿内,久久才领悟过来这句话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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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柔,换个称呼吧。”◎
&esp;&esp;翌日方柔转醒时,大雪已经停了。
&esp;&esp;京城出了太阳,今日温暖和煦,极适合外出踏雪赏景。
&esp;&esp;从她重回王府那晚算来,连着几日都没有真真正正休息好,眼下她披着衣服坐在窗边,木然地望着院里一片白茫茫。
&esp;&esp;春桃和阿妩仔细地替她梳洗,春桃说萧翊一早去了处理朝务。
&esp;&esp;书阁始终不够宽敞,又怕在景宁宫议事扰了方柔休息,萧翊眼下正在乾康宫,也好叫朝臣们见一面皇帝,安下心来,莫生出别的不轨企图。
&esp;&esp;方柔无心细听,回想起昨夜无端又起了争吵,还是因她提起裴昭的事情。
&esp;&esp;瞧萧翊的态度,收回成命的可能不太大了,圣旨已下,流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esp;&esp;她只怨自己还是太心急,一时没忍住又惹了萧翊发怒,话到嘴边没留意就和盘托出,若她能再忍耐多些,或许此事还有斡旋的余地。
&esp;&esp;也许,萧翊心情缓和下来,还能让她见裴昭一面。
&esp;&esp;她梳洗好,人瞧着没那样憔悴,只是耳畔的红玛瑙坠子看得她心慌,可她知晓,若对萧翊有所求,她今日最好还是戴着别取下。
&esp;&esp;阿妩在殿外吩咐宫女扫雪,她吃过些米粥和糕点,总算恢复些精力。
&esp;&esp;她叫来春桃问话:“殿下何时走的?”
&esp;&esp;“天还未亮殿下便起身了,特地嘱咐我们别吵着姑娘。那时还下着雪,殿下撑着伞就去了乾康宫,何侍卫跟着。”
&esp;&esp;方柔点点头,心道他还得要一段时间才得空,此事急不来,越急反而容易又生意外。
&esp;&esp;她用过早饭,靠在软榻继续看书,耳畔不时听见阿妩的声音飘传而来,口齿伶俐,有条不紊,将事情一样样交代好,似乎先前就有在宫内当差的经历,这边才领了命,干起活来丝毫不露怯。
&esp;&esp;方柔不由蹙眉,这个阿妩看来并不简单,可她也无从打听,只能想办法找机会套套话。
&esp;&esp;她在景宁宫静待萧翊,一上午过去,眼见要到午间传膳,人影没见着,自然也没人来通报。
&esp;&esp;方柔一时恍惚,竟又有了不真实的错觉,她如今跟当初守在西辞院虚度光阴有何分别?一样是被动地等待着,从来没法主要去索要些什么。
&esp;&esp;末了,方柔又品察出来,终归是有了分别,而且是本质的不同,她已不爱萧翊,所以,这样的等待不漫长,没有哀愁,不抱着轻易被撩动的期待。
&esp;&esp;她如今想见他,在等他,全因心中有所求。
&esp;&esp;方柔静心读书,春桃忽然走上前,“姑娘,苏二姑娘求见。”
&esp;&esp;她一怔,手里的书页按下,见春桃的脸色有些古怪,刚想发问,就听春桃压低了嗓快声:“她刚从皇后宫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