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孩子和宁沂当初一样,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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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翻过一夜,翌日夏云姒再醒来时已临近午时。
高烧已退,她整个人都清爽了些,思绪也不似昨日那般迟缓了。
昨天的一些愁绪在此刻瞧来显得有些矫情,让她嗤之以鼻,这孩子的到来也让她有了另一番想法。
——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这恰是她需要好生调理心绪的时候,能借着孩子暂不与他欢好,她总归能松一口气儿。
至于别的事,她既然没有法子,就硬撑着走下去便是。
处在这个地方,她哪有时间悲春伤秋?昨天受困于此整整一日,已是过于放纵。
她便一言不发地用了顿膳,用罢唤来莺时:“皇上早上走时可留过什么话么?”
莺时喜色难掩:“皇上说上朝就让礼部择定吉日,封您贵妃。”
她倒无所谓这贵妃之位,淡淡地哦了声,又问:“别的呢?可说了何时发落郭家?”
“这倒没说……”莺时嘴角轻扯,“不过皇上留了话,说您若有什么事,即刻差人去禀一句便是,不然奴婢一会儿去紫宸殿回个话?”
夏云姒略作忖度,点了头:“不必明说。你只告诉皇上,我昨夜睡得不实在,早上是被噩梦惊醒的。”
莺时稍稍一愣,就明白过来:“自是郭氏在您梦中搅扰,才让您这般不安。”
她淡笑颔首:“去吧。”
莺时屈膝一福,换了燕时她们进来侍奉,自己这就往紫宸殿去。
夏云姒一指案上那钵鸡茸粥:“再盛一碗。”
她没什么胃口,但饭还得好好吃,身子也要好好养。恶战还未结束,现下不是她倒下的时候。
她一壁想着,一壁面无表情地抿了口粥。
郭氏当自尽就能了事么?她非要这件事继续下去不可。
否则郭氏在九泉之下岂不很得意?
她非要郭氏、要贵妃、昭妃、要仪婕妤,还有每一个与此事有关的人都看明白,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
她和皇帝之间的账深了一笔,但那依旧只是她与皇帝之间的账。
毫不妨碍她对旁的恶人斩尽杀绝。
郭氏若想在九泉之下安然看着她与皇帝斗,下辈子吧。
至于皇帝,她那深情款款的好姐夫、好夫君……
她继续吃着粥,一点点将那鸡茸的味道尽数品出来,让它变成了食之无味的一点渣子。
姐姐当年在他眼里,大约就是这样的食之无味了吧,才可轻易弃之。
她悠哉哉地托腮陷入思量:
可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