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卿眉头几乎拧到了一起,整张脸沉得厉害。
蓦地想起,那日孟澄说的那番话,虽然宫人不说,但心里却也心知肚明,难保有些人会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呼吸陡然急促,楚长卿闭上眼,努力平息心中怒火,「传令下去,谁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即刻杖毙!」
他一字一句,嗓音如同寖了霜雪一般,中带着压抑的冰冷暴戾。
……
几日后,天气似乎有所回暖。
楚成允那双淤紫的手似乎也总算有了起色,颜色逐渐变得红润,只是那十指上满满全是针眼。
每每在施针时,楚长卿都会神情凝重地把人抱在怀里,用那双几乎能吃人的眼睛盯着方凌云。
一根银针扎入,楚成允的手指总算动了。
「知道疼是好事,说明不用截手指了。」方凌云得意地说完,忽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脊背缓缓爬上来,方凌云不敢抬头,收起工具,逃也似的跑出了重华殿。
楚长卿凉凉瞥了一眼门口方向,转而捧着怀里人的手,柔声道,「阿允疼不疼?」
楚成允无声呼出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
「……」
又被漠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楚长卿笑了一下,「阿允想不想吃糖葫芦?」
楚成允目光落在空旷的殿内,缓声道,「不想。」
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波澜。
楚长卿脸上扯出一个笑,盯着楚成允的侧脸看了许久,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个小竹管,倒出里面的黑色药丸,塞到自己嘴里,然后,倾身贴上楚成允的唇,将口中药丸渡到对方嘴里。
药丸苦涩,带着淡淡血腥味。
楚成允喉咙一滚,咽了下去,睁着眼睛,定定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墨色眸子。
楚长卿被那双眼睛盯着,虽然看不出情绪,但心口却有火在烧一般。
他抱着人,走到床榻边。
他的阿允,可不可以不要再对自己冷漠了,他想要让自己驻进那颗冰冷的心里,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听到他喊自己皇叔。
「阿允,」他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握着那双有些微知觉的手,俯身将人吻了一遍又一遍,「不闹了好吗?不生气了好吗?皇叔以后都疼阿允。」
他伸手搂着怀里人的腰,在他耳旁轻声道,「往后都不让阿允冷了,阿允想要什么?同皇叔说,皇叔给,什么都给。」
「阿允若是心里不舒服,可以打皇叔,好吗?」
从来杀伐果断,高贵冷然的人此刻低声乞求,卑微如同尘埃。
今夜十五,不再是楚成允的劫难日。
他怎么舍得,再次让怀里人受那寒冷之苦。
他的小心肝,似乎没了温度,暖不起来了。
楚长卿在情事上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是想用自己的热血一点点捂热那颗满目苍夷的心。
「阿允,叫皇叔好不好?」
昏暗的烛火中,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