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总是想跟着他呢?他的个性冷冷清清,娘曾说过,像他这样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姑娘会喜欢。她却好像从一开始就习惯了他的冷脸,没有丝毫惧意,与退意。
年少时并不在意儿女情长,如今虽成年,他却早已将独自一人当成习惯。
她呆呆愣愣,什么也不懂,却固执地追随着他而来,他不明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喜欢吗?
从小到大,他鲜少有喜欢的东西,只是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而实际上,他却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所以他从不追逐任何东西。
她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粘在了他身上,扯断了又自动粘了上来,永远顶着天真无邪的表情直直望向他的眼睛,那纯净无瑕的眸子,渐渐让他放弃拒绝。
她爱跟,就让她跟好了。
“岸表哥,我看到了。”黎宁儿突然从身后蹦了出来,声音压得小小的,笑得好像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
独孤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冷冷问道:“你去哪儿了?”
黎宁儿鼓了鼓脸,神气地“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你。”嘿嘿嘿嘿,她刚刚看到他摸兮兮的脸了。哼,平时装得冰冰冷冷,心里面还不是想人家姑娘!她一定要偷偷写信告诉姑姑,免得姑姑总以为岸表哥这辈子除了她没人会要。虽然她现在已经华丽丽地抛弃他了,不过,她会请姑姑节哀顺便的,然后再告诉姑姑,冰冰岸表哥已经有了木木小太阳啦。
“很晚了,回去。”独孤岸不理会她的神神叨叨,轻轻摇了摇兮兮的肩膀:“醒醒。”没想到不仅没把她摇醒,反而让她抱住手臂蹭了蹭,将脸贴在他的手臂内侧,好像把他的手臂当成抱枕了,甜甜地咂咂嘴,然后又接着睡。
“岸表哥,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刚刚我想叫醒她去追兔子,叫了十几遍她动都不动,太能睡了!”黎宁儿无奈地摆了摆手,却不知道自己已然泄露了刚才的行踪。
独孤岸顿了顿,下一刻,便直接抱了兮兮起来,然后瞥了大毛和二丫一眼,大步往前走去。二丫摇了摇尾巴,优雅地起身跟在后面,大毛也终于停下鸟羽扇,一跳一跳地跟着。呜,它翅膀使用过度,飞不动啦!
黎宁儿跟在后面挤眉弄眼,切,他再对她凶,她就煽动兮兮不理他!看他还敢不敢再拿这副冰脸来冻人!
“那是谁?”紫衣冷面少妇问身边不停地剥着糖炒栗子的翩翩美男。
“一个倒霉的男人。来,音音娘子,栗子剥好了,为夫已经尝过了,还不错,来,啊,张嘴。”美男拿起一颗珠圆玉润的栗子送到美妇嘴边,哄娃儿一般诱哄她张嘴,美妇秀气地张嘴将栗子含住嚼嚼嚼,好不容易吞掉了,抽空问道:“为何倒霉?”又赶紧张嘴迎接第二颗栗子。
“居然看上咱家那呆丫头,他不倒霉谁倒霉?”闲闲地丢了一颗进自己嘴里嚼嚼嚼,边嚼边点头,嗯,这栗子炒得真不错。
“娘子你干吗?”还没嚼完就惊见亲亲娘子要往树下跳,急忙把她捞回来搂紧。开玩笑,这棵树很高诶,亲亲娘子一点武功也没有,万一摔着了,他可是会心疼死。
“兮儿被抱走了。”紫衣少妇冷冷道出迄今为止数量最多的几个字,幽深的黑瞳闪过一丝不舍。
“抱走就抱走了呗……呵呵,娘子我刚刚是开玩笑,绝对是开玩笑。女儿也有我的一半,我怎么可能舍得给别人……”美男屈服在自家娘子冰冷的注视下,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娘子啊,以咱们目前的样子还不太适合马上跟女儿相认啊。”
紫衣少妇看着那冷面男人抱着女儿越走越远,眼中的不舍越来越浓。
美男急忙安慰道:“娘子你别担心,咱们其实就在她身边,随时都能看到她啊!”要现在就去跟呆丫头相认,音音娘子还有他的份儿吗?
“咱们暗中保护她不是更好?她肯定在山上憋坏了,就让她自由自在地玩玩儿,不是更好?!”极力游说着,绝对不让呆丫头出来破坏他完美的二人世界。
美妇直直看向自家相公,最终点了点头,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女儿走远了,得跟上去。美男无奈,只好抱着亲亲娘子从树上一跃而下,边走边怨念自己在娘子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不比上那个呆丫头了……
兮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床上,很是惊奇了一番。她急忙抱过二丫的豹头问道:“二丫二丫,我是不是又发癔症啦?我记得明明睡在湖边草地上,怎么会跑到床上?”
兮兮发出这样的疑问是有原因的。
五岁以前她一直跟爹娘睡在一起,五岁以后虽然名义上得自己睡了,但她还是经常拖着自己的小被子去投奔她娘软软的怀抱,虽然她爹每次都明确地表示不欢迎她分享他的床,但碍于娘子大人对女儿的溺爱,他也不敢明目张胆赶兮兮回自己的小床睡。于是每次只能趁她们母女都睡着的时候,偷偷将女儿转移。
小兮兮一直到六岁的一天,才终于对自己每天都不是从阿娘香香的床上醒来感到十分疑惑,光着小脚丫子去问娘亲,结果娘亲也不知道,她爹却装模做样地替她把了一番脉,说她长大了,跟阿娘一起睡会睡不安稳,因此才会发癔症,在梦中自动自发地回到自己床上。小兮兮那时一想,反正最后都得回到自己床上,也就渐渐不再去跟父母睡了。
一直到她长大,她还以为自己有癔症的毛病。
二丫“啊唔”一声表示否认,兮兮抱着它的头半趴在床上想了许久也不明白,直到黎宁儿跳进来叫她去吃晚饭,她的疑惑才得以解开。
原来是阿岸抱她回来的,她就说嘛,她明明已经好多年没有发过癔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