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会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有她的原因。
慕云月示意她说下去。
苍葭咬着唇,有些犹豫,挣扎良久,还是凑上去道:“姑娘也是知道的,陛下来了金陵之后,就一直住在府衙,跟这位薛知府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位薛姑娘也跟着往上凑,今日送棉被,明日送汤水,就差直接把自个儿送上龙床。陛下不搭理她,她还不肯罢休。”
“她母亲大王氏更是不像话,不仅不拦着,还在后头给她支招,现而今又给姑娘您下帖,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况且奴婢还听说,这位薛姑娘还跟南姑娘走得极近,前段时日,两人还一块结伴去城外上香呢。”
“这样啊……”
慕云月绵长地哼了声,玉手托腮,若有所思。
薛令梅想要攀高枝,她能理解,毕竟卫长庚的身份摆在那里,且又生了那样一副好皮囊,世间有几个女子能不心动?
只是她能和南锦屏走那么近,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那这宴会咱们还去吗?”蒹葭问。
慕云月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的。
卫长庚要借此次赈灾贪墨之事发作,好好整顿一下金陵这潭浑水,眼下正是关键时候,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错。她去赴宴,能帮他从内宅打听出不少东西,给他助力。
可想着今夜卫长庚要去的地方,还有那个薛令梅,慕云月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使小孩子脾气。卫长庚要真能被那群莺莺燕燕蛊惑,也不至于到现在,后宫还空空如也,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哪怕前世,娄知许收了那么多姬妾,她都没这般难受。
而且那仙乐舫……
慕云月似忽然想起什么,手撑着美人榻,霍然坐起身,“岁岁今日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一整天都不见她人?”
“姑娘忘记了吗?”采葭一面伺候她下榻,一面回答,“秦姑娘说,她今日要去拜访她的旧友,这几天就都不回府了。”
“拜访旧友?”慕云月挑眉,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又问,“她可有说去哪里拜访?”
“就是那仙乐舫,陛下今晚要去的地方。”采葭道。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怕是会戳中慕云月的痛点,她忙闭上嘴,小心翼翼打量。
慕云月却没注意她的失言,只扭头看着窗外的合欢花,沉吟不语。
这段时日,她和秦岁首的关系越来越好,也知晓了一些秦岁首的过往。
论祖籍,秦岁首乃姑苏人士,因家中遭了灾,家里人都死光,只剩她一个,被人牙子卖去扬州做瘦马。后来,她又因姿色出众,辗转来到金陵仙乐舫。没待几个月,就被送去帝京,成了广云台的魁首。
先前,慕云月听说这些的时候,只觉她身世可怜,并不觉还有其他。可方才看卫长庚那般问话,再想秦岁首这一路的辗转,还真有些微妙。
“薛家的金陵,金陵的仙乐舫,曾在仙乐舫待过……”
慕云月低声重复默念着,一颗心无端越跳越急,如何也安定不下来,扭头吩咐道:“去找明宇,让他派两个人去找秦姑娘,找到后先别声张,在后头把人跟住了就行。若发现什么异样,不计大小,统统都过来知会于我。”
“再去查一下秦姑娘来金陵之后的所有行踪,她去过什么地方?和哪些人说过话?又都说了些什么?全都给我查,不要有任何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