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在这里看什么呢?让奴婢们好找。”
苍葭从楼梯口走来,探长脖子,顺着慕云月的视线往窗外瞧。
“没什么,随便看看。”
慕云月伸手去关窗户,透过窗缝又瞧一眼。
花车队伍已经过去,薄纱后的眼神也收了回去,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刚才的隔纱对望,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这倒叫人更加好奇了。
“你对那位秦岁首姑娘,知道多少?”慕云月问。
苍葭被她问得一愣。
她性子活泛,能上能下,是照水院里的耳报神,帝京各处的消息,她多少都知道一些。可真要问起这位花魁娘子,绕是苍葭也犯了难。
毕竟不是一路人。
问她,还真不及随便上大街上抓个男人问一问,来得明白。
慕云月也知有些为难人了,拍拍苍葭的肩膀,“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马车都准备好了吧?”
苍葭点了点头,又问:“姑娘不去跟林世子打声招呼吗?”
慕云月侧眸瞥了眼包厢,人家请她吃饭,于情于理,她都该过去道个别。可想起刚才的事,她又抿唇犹豫了,踟蹰片刻,还是道:“我有些疲累,就不过去了,你让蒹葭代我去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
回去的路上,慕云月也是心不在焉。
三个“葭”都很担心,张口询问缘故,慕云月却只摇头说没事,继续望着起起伏伏的车帘发呆。
灯会还没结束,天上的焰火声,地上的人声交织在一块,从帘子缝隙间钻进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慕云月总感觉自己还听见了广云台花车队的声音。
游行极为辛苦,这一趟走完,想来那位秦姑娘,应该就闭门谢客,回去休息了。那……会不会和他见面啊?
腔子里酸酸的,这一刻,慕云月竟比任何时候都希望,那人不是林榆雁。
可他若真的不是林榆雁,事情只怕要更加麻烦啊……
又一朵焰火直奔云头,耀亮穹顶。
慕云月追着那簇焰火仰起头,视线落在皓月清晖下,唯一一颗莹莹生辉的长庚星,她眉眼间不觉染上一层轻愁。
广云台。
同一片月色下,秦岁首也正坐在自己闺房的露台上,眺望远处的焰火。
五月天气炎热,她游行完回来,便沐浴换下了那套厚重的礼服,只着一套轻便的寝衣。一手托腮,一手执杯盏,斜斜倚着栏杆,姿态慵懒,宛如海棠春睡未足。
玲珑玉足从茜色的绉纱裙底露出,宛如一对雪白的雏鸽,安静地窝在月光下。
楼下早已吵闹开。
砸杯子的砸杯子,摔桌椅的摔桌椅,都嚷嚷着让她出去见客,石妈妈都快顶不住。
秦岁首还闲闲晃着酒杯,仰头赏天上的月。
听见开门声,她也不回头,懒懒打了个哈欠,曼声问:“今日在鸿禧楼上瞧见的那位姑娘,可就是汝阳侯府的那位千金?”
晚晚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将漆盘用力往桌案上一搁,“我的好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管什么侯府上的千金。下头闹成这样,您要再不现身,石妈妈可就要杀上来了。”
秦岁首耸了耸肩,不以为意,换了只手托腮,继续自己的话茬接着道:“她生得可真好看,比咱们广云台所有姑娘加在一块都好看。难怪大家说起美人,第一个都会想到她。”
晚晚气结,恨不能拎起她抖一抖,看看能从她脑袋里甩出多少水。
但转念一想,这家伙一直都是这般随意的性子,自己生气也是徒劳,晚晚也就随便她去了。
只是那位慕姑娘……
晚晚想起什么来,两道纤细的柳眉直往中间挤,忙绕过桌案,小跑去露台,压声道:“我听来福说,最近这一个多月,那位慕姑娘总也往京郊跑。”
“明面上说,是去自家的田庄查账,可实际上去的,却是林世子的那座澄园!待的地方,也是只有林世子才能进广筑!”
“林世子近来,也不怎么来寻姐姐了,别不是真要娶那位慕家姑娘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