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琮乍听之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片刻,猛地发出震天一吼,“老子死都不怕,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无边激愤,无尽冤屈,震得帐篷都跟着晃了一晃。
宋文一挥手,身后侍从迅速散开,将众人围在当中。众人这时才想到,这些侍从其实都是大理寺捕快。
一将领见状,立时怒道:“宋大人是要把俺们大伙儿都抓了?别忘了这是军营,你爷爷俺一声令下就是千军万马,凭你这几个小卒子还想跟爷爷玩?!”
泰王心知这必是兴王构陷,韩家是被自己牵连了。他强忍怒气问道:“韩将军尽忠职守,我宁西军上下有目共睹。这叛国罪来得好生蹊跷,不知宋大人可否为我们解说一二。”
昌王虽知这罪名多半是假的,可他一向与泰王不对盘,连带对他的跟屁虫也看不顺眼,此时饶有兴趣的看向宋文。他这表兄的为人他很清楚,是干不来诬陷那种事情的,既然他来抓人,必然是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宋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诸位大人俱是我大延朝廷重臣,聒噪至此成何体统?”他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有力,仿佛浸透了大理寺百年的肃穆威严。
众人被他威严所震慑,安静下来,想他年仅二十已任一品大员,绝非仅靠家族庇荫。
宋文环顾众人,简单地叙述了事情原委。
原来大理寺因另一案奉命搜查韩府,却在韩骏书房的暗格中搜出一封韩琮写给其父的密信。信中提及他与西戎大将金宏暗中往来,并为其提供情报。二人相约西戎马踏中原之时便是韩琮封王之日。
韩琮激愤道:“我只见过那金宏三次,次次都是战场上兵戎相见!哪有什么私下往来?况且我跟本没写过这信!你们从哪里鼓捣出来的罪证?
哼!我韩琮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跟你回去大理寺又有何惧?别当我老韩是傻子,你们不就是要来个屈打成招吗?呸,也忒小看老子这身骨头了!”
众将与韩琮相交多年,深知他为人赤诚嫉恶如仇,再看向宋文俱是一脸鄙夷。
宋文的侍从见状多有不忿,哦,和着真是我们诬陷你了?
面对众人各异的神色,宋文仍旧不焦不躁沉静如潭,“本官任大理寺卿,心中只有‘平’‘直’二字。将你押解回京之后,本官自会仔细彻查此案。你的罪名若是属实,本官自会依法判决;若不属实,本官自会还你清白。”
韩家是泰系势力,宋家是兴系势力,两家壁垒鲜明,兴王要坐上皇位就绝不会对韩家手软。这一事实众人想得透彻,此时宋文这番说辞就像天方夜谭一般。可是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众人面前,坦然承受着所有人探寻、猜忌、讥讽、愤怒、憎恨、忌惮的目光。没有豪言壮语,没有诅咒发誓,却自有一番凌然气概,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个年轻人一定不负他之所言。
泰王一声朗笑,打破了沉默。
他笑道:“好个心中只有‘平’‘直’二字!韩将军的清誉与性命全都仰仗宋大人了,望日后宋大人能不负你今日所言。”最后半句他特别加重语气,听起来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宋文深深看向泰王,微微欠身,平平道:“请殿下放心。”
有两名捕快分开众人,走到韩琮面前轻道一声“得罪了”,便将他捆绑起来。
短短半个时辰里发生了这许多事,足以扭转整个大延帝国的走向,众人头昏目眩之余都有些胆战心惊。
这时众人才突然感到有些异样,韩琮都要去大理寺吃牢饭了弄不好就是个诛九族,他弟弟怎么一声都没吭呢?!
宋文微微眯起眼睛,一一扫过众人面孔,随即一震,“韩珍竟不在?”
他看向自己的人,为首的方脸捕快立刻回道:“回禀大人,我等一来就仔细注意所有人,无人暗中离开。”
宋文垂下眼皮,不知心中那丝异样是庆幸还是懊恼。
韩琮勃然大怒,猛地挣扎起来,两名捕快一左一右迅速将他抓住。
“宋文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跟你没多少交情,你要抓我也随你!可我弟与你交好十多年,你连他都害,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
宋文闻言心中一紧,可他面上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依旧以公事公办的口吻答道:“不论过去如何,现在宋某是大理寺卿,韩珍是疑犯,我必须将他缉捕归案。”
韩琮气得脸色铁青,“疑犯?请问尊贵的大理寺卿舍弟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竟要劳烦您亲自出马!”
“他涉嫌逼奸原顾府使女小月,后为灭口买凶杀害她一家六口,更在事后焚尸灭迹,手段残忍罪大恶极。”
“不可能!!”
逼奸?还是个女人!笑话,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如果他肯要女人,家里还会搞得这般愁云惨淡?!
纵使韩琮气得半疯,却还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好歹没当众把这话吼出来。只见他憋得脸色紫涨,眼球暴突,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怒到极点恨到极点,那情形十分骇人。
“目前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他,但本官还会继续取证……”
韩琮“啊”地一声大吼震得众人胆寒,左右两名捕快的耳朵更足足响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双目赤红怒瞪宋文:“闭嘴!即便天塌了,太阳打西边出来,我弟也绝不会干这种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你良心被狗吃啦,竟往他身上泼这种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