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无光,便是月亮都藏的严严实实的,好在对孟秋水来说,黑夜与白天已无甚区别。
就在刚才,门开的时候,普通人没发觉,可他如今精神之力何其强大,自从修了那佛陀唯我独尊法,加之他剑意日夜凝练,魂魄意志早已是日新月异,十丈内莫说人畜,便是风吹草动只要他想皆能收入耳中。
有人,那风非是自然而然的风,而是有人掠过带起的风。
路过?
孟秋水可不这么认为。
那股气息很是不凡,至少比现在的风云要强上一筹,甚至比那独孤一方都要强几分,而且在客栈外多顿了半息的功夫。
还有血腥味。
不光是他,连他衣襟内的异蛇都感受到了。
此时已至深夜,许是因为天寒,荒山野岭中不知何时已弥漫起一股淡淡寒雾,孟秋水嗅着血腥而来,越近,那味道便越浓烈,浓郁到让人恍惚置身泥沼,连那雾色都带着一抹妖异的红。
约莫行了两里地,他这才停了下来,目光看着面前的那座老旧古宅,恐怕荒废了有些年头了,已破败的不成样子。
只不过他看的,是那门上一个个鲜艳欲滴的手印,血手印,显然刚按上去不久,血还未干。
里面一阵阵咀嚼东西的声音听的人很不舒服,就像是野兽啃食着骨头。
“来的可真是有些晚!”
没有恐惧,就见那紧闭的大门赫然分开了一道缝隙,不等全部打开他身形便已是如风般从掠了进去。
与那外面所见一般,这里面也是破败的可以,满地废墟枯叶,可却没有什么腐朽的味道,因为,都被那浓稠如实质的血腥味掩盖住了。
环顾四周,只见所有墙壁此刻是涂满了鲜血和黏稠的脑浆,犹在滑落,可最骇人的,是这偌大古宅居然四散着不下数十具尸体,死状皆是一样,头颅早已搬家。
看那伤口非是刀剑砍劈之伤,倒更像是以蛮力生生撕下来的。
粗一打量,竟不下五十来具。
当真是如炼狱一般的场景,犹如置身无边血海无穷罪孽之地。
孟秋水心头一动,眼神当即看向一侧的厢房内,里面,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他,像是能噬人魂魄。
“你不怕?啧啧啧,有趣!”
啃食的声音没了,然后,是诡异的笑声。
那人慢慢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只见一张狰狞到连恶鬼夜叉都不及的面容登时显露了出来,那竟是一张布满了针线缝痕的脸。
缝?为何要缝?那缝痕呈一“十”字,将他的脸一分为四,非是他本来的面目,而是四张不同的脸拼接而成,或者说是由四张脸的一部分缝合而成。
分以对应男女老幼。
这一笑,是说不出的丑陋和狰狞,血肉模糊的嘴里还滴落着鲜红的黏稠之物,以至于分不清他是人还是兽或是鬼。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斗大的铁锅,里面竟是一个个被挖下来的眼耳口鼻,说话间还不晚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像是嚼着什么美食。
“有趣,有趣。”
见孟秋水仍是没半点恐惧感,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玩物,抬手一抓,一把鲜血淋漓的血肉已被撒在地上,诡异笑道:“来,跪下来,吃,吃了你今夜就不会死,你……”
他话语到此已是停止,那原本可怕的眼睛也已瞪得滚圆,只因原本还在十数步开外的人此刻竟是瞬间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已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头顶。
看似轻缓,可他却怎么避也避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落下,目眦尽裂。
这一落下,他只觉身上压下一座泰山来,万钧难匹,一颗头颅直直被压进胸膛,而后连同整个身子,寸寸碎裂,被压到地下,非是陷入土中,而是被压成了一滩烂肉。
探手一摄,只见打翻在地的铁锅里,一颗沾满血水的骰子被孟秋水摄了起来,弹指一拨,上面的血水瞬间飞散了个赶紧。
可就在骰子刚入手的时候。
门外的荒野上,一声声飘忽不定的话语忽然若有若无的响起。
“芸芸众生,罪业滔滔,天佛不渡,唯我魔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