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没想过要善后,手脚都放得很开,完全把那边当自家试验田来玩。
杜清说:“这边有三个区域,接近边境这边,花的力气比较大,上下都有好好整治,一年下来略有成效;中间这块包括西夏王都在内的地方,几乎全由当地官员操作,一年下来……呵呵,结果先不说,等一下再分析暴…露出来的问题。最后这一块,弄了几只蛀虫过去,不到一年已经摊牌了两次青苗钱。”
姚鼎言心头猛跳。
杜醒笑呵呵地接过话头:“第一次还没还清,第二次又来了,你们猜结果如何?”他拿着指挥笔在西夏往西、往南两边画了两道线,“西辽和回鹘咬住了这两块,西夏汉化程度高,在他们眼里西夏也是不小的香饽饽了,难得他们境内乱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抓紧机会撕咬几下。”
姚鼎言和徐君诚早听说过杜清兄弟的名声,可听他们把搅乱西夏的计划说得跟喝水一样简单,还是有些接受不来。姚鼎言面色微冷,追问:“三郎,你的意思是新法不可行?”
谢则安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心平气和地追问,“先生你觉得我们朝廷上下真正丝毫不图名利的人占多少?真正为国为民的人占多少?”
姚鼎言默然。
姚鼎言不是多天真的人,正相反,他看得出自己手底下许多人贪婪的天性。他正是抓住了这些人的贪婪天性来趋使他们,这样能让他能更好地把控整个新法推行过程。
新法初期,最不需要的就是不同的声音。
必须要雷厉风行地把新法全面铺展开,才有机会谈“下一步”。
姚鼎言说:“西夏那边推行新法的章程,你们手上有吗?”
谢则安说:“当然有。”他取出一沓文稿,递给姚鼎言,“不仅有新法章程,还有详细的跟踪记录。不过我们只铺开了几个分散的点,有些记录可能不够全面,得靠自己去推断。”
姚鼎言点点头,把文稿分了两半,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给了徐君诚。姚鼎言做得自然,徐君诚顿了顿,也平静地接了过去,坐在姚鼎言旁边翻看起来。
谢则安说:“这只是正式推行的第二年,要是再等个一两年,肯定会有更多的优点和弊端浮出水面。”
姚鼎言和徐君诚都专心看了起来。
靠几个“点”在西夏全境推行新法,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真要操作起来还是可行的。只要在西夏皇帝身边安插个得用的人,再让政令由上而下推行,底下的人自然会执行。
难的是让三块“试验田”的“变法”分别按照预定计划推进。
第一年看起来虽然顺利,第二年结束后再去验收,局面有可能和现在完全不同。
谢则安本来不想这么快把“在西夏做试验”的底牌掀开,可面对越来越不妙的局面,他还是想努力一把。即使柳慎行断定姚鼎言不能成功,谢则安心里仍然存着几分期望,希望能和姚鼎言好好谈一次。
谢则安安静地坐在一边。
姚鼎言和徐君诚交换着把文稿看完。
姚鼎言说:“三郎你有心了,这些东西很不错,我想带回去好好琢磨。”
谢则安说:“放在我这儿的是抄录过来的,先生尽管拿去。”
徐君诚插口:“我的呢?”
谢则安:“………………”
谢则安吩咐戴石马上去整理一份出来,又拿出自己的书稿给姚鼎言和徐君诚指点。谢则安最后整出来的蒙学书稿是改编版的《三字经》和《声律启蒙》:《三字经》改起来比较简单,把后半段没发生过的内容切掉就成了;《声律启蒙》则是把本来的《声律启蒙》和《笠翁对韵》揉吧揉吧放一块。这东西是帮初学者攒“词汇”、掌握声韵格律用的,采用两字对、三字对、五字对等等模式把声韵填了进去,读起来朗朗上口,像唱歌儿一样好记。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太容易。毕竟谢则安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半都是套着那模式自己写出来的,费了他老大的功夫。尤其是《声律启蒙》,靠的全是靠他这几年“自学成才”的那点儿底子——期间当然少不了向顾允、顾骋他们求教。
谢则安怕自己会错漏什么,特意取了两分给姚鼎言和徐君诚带回去看。
至于注解经史的事,谢则安没提,因为他还没真正理好头绪,没必要急匆匆地拿出来献宝。
姚鼎言一眼看出了文稿上的新东西。
不是内容,而是那几个简单又古怪的“新符号”。他眉一挑,问谢则安:“这是什么?好像和断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