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眼睛便亮了,接过那银子:“好说好说,那我现下便去买。”
夏如茵一番感谢,又问:“那公公何时能回来?”
刘公公想了想:“大约酉时吧。”
夏如茵用力点头:“那烦请公公尽快,我就在这等你。”
刘公公应得利索:“好嘞,你便放心吧!”转身便走了。夏如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绕着后院走了一圈,寻了个偏僻处等着。
夏如茵并没有放弃用胭脂水粉的心愿。方才没有和暗九争论,只是她不想引起暗九注意罢了。倘若暗九像夫人一般,只在意她的安全,那不论她如何劝说,暗九也定是不会同意她画妆。夏如茵索性偷偷行事,反而便利。
为了避免她再买脂粉的事被暗九得知,夏如茵都没敢找芳雪,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风险。她甚至都不回屋中等了,就在那刘公公屋后等着,刘公公一回来,她便可以第一时间拿到东西。
夏如茵站了不过片刻,便觉累了。她四下看了看,找了块石头坐下。石头旁有树,可以遮一遮太阳,累了还能靠一靠树干。
日头渐渐偏西,晚霞先是染红了半边天,而后隐没。夏如茵肚子饿了,从怀中掏出芝麻丸,吃了一颗。
四周很快黑了下去,花园中亮起了灯笼。起了晚风,虽然是夏日,夏如茵还是觉得有些凉。她算着时间,应是酉时了。刘公公说酉时便回,快了。夏如茵裹紧了衣衫,往树丛里缩了缩。
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酉时过了,刘公公还是没回。夏如茵已经吃了三颗芝麻丸,不敢再多吃。她有些着急,去后院找了一圈,又问了人,刘公公果然还没回。被她问到的小太监笑眯眯道:“刘公公说酉时回?这都酉时了,应是快了吧。”
夏如茵有心想去屋子里等,又担心太引人注目,会被暗九发现。思来想去,还是回了树丛。已经等了这么久,夏如茵也不舍得放弃。不准她一离开,刘公公就回来了呢?
夏如茵不知道的是,刘公公此人嗜酒。往日得了银钱,便会去外边买酒。如今连赚了两笔钱,自是忍不住。他路上喝多了些,早将夏如茵的话忘在了脑后:她说会等他回来?哈哈那不就是说说吗,谁会那般傻,还真在那等他两个时辰?他晚些回去也不怕!
夜色愈深,风更凉了。夏如茵打了个喷嚏,心中一紧,不敢再等了。她正待回屋,却听见后院一阵喧哗。有声音往她这边来了:“……我傍晚还看到了她,就坐在那树丛边!”
夏如茵心猛地一跳!这是在说她!她站起身看去,便见夜色之中,浩浩荡荡一群人正奔她而来。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热情帮中间那人照路:“哎九爷!你看,她真在那!”
夏如茵一时间,身体都僵了!她不料自己离开两个时辰,暗九就会这般声势浩大寻来。她这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吗,他要这般追着她?可除了偷偷让人买脂粉,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啊……
思量间,肖乾已经沉着脸站在了她面前。男人神情阴鸷打量她:“是你自己待在这的?”
夏如茵惶惶点头。肖乾便怒了:“你自己来这待了两个时辰,晚饭都没吃?!夏如茵,你身体才好多久?这命不想要了?!”
夏如茵被他气势所摄,人都抖了下。肖乾这话的意思……他还不知道她过来是买脂粉的。那他干吗这般着急找她?
灯笼烛光投射在肖乾脸上,那张素日俊美的面容,此刻有些阴气森森。夏如茵颤声道:“九爷……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肖乾喝了句“都滚”,其余人便急急跑了。剩下夏如茵和肖乾两人,在夜晚的树丛旁相对而立。肖乾盯着她半响,终是压住了声音:“你来这干吗?”
夏如茵不想说,可事情闹成这样,肖乾定是能从旁人口中问出来。夏如茵只得道:“我……我来找刘公公,请他出府帮我买脂粉,我在这等他回来……”
肖乾深深呼吸,到底没压住情绪:“我这般小心养着你,就是想让你活久点。你倒好,为了这点小事,便不爱惜自己身体?!这般不知轻重,是要我也将你关起来吗!”
月色不佳,夏如茵看不清肖乾脸色,却能猜测他定是气坏了。事态走向如此相近,夏如茵觉得,肖乾也要像夫人那般批评她了。他会说夏如茵,我是为你好,你何时才能听话懂事些,你何时才能不给我们添麻烦。
夏如茵觉得她的心愿在“为你好”几个字面前,实在是无足轻重,可心底深处有什么微末颤动燃烧,夏如茵还是伸手,抓住了肖乾袖口。
夏如茵攥着那一角衣袖,轻声道:“九爷……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我的妹妹八岁便能画妆,我却只能看她画妆。十岁时我最后一次出府,就是参加表姐的及笄礼,遇上的贵女都是盛妆打扮。表姐唇上点着朱砂,指甲染着蔻丹……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