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把泛着冷光的薄刃擦过范统的腰际,割破他的衣衫!
范统的反应极快,趁着壮汉失手晃神的瞬间,巳将人制伏擒下。
“带下去,仔细审!”把擒到的那名细作交予外面的士兵,范统折身入了祠庙。
路映夕的头越垂越低,脚下轻轻地移动,心里一边暗自腹诽,平日不见范统多么聪明,今日却这般敏锐?
“别躲了。”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无奈之下,路映夕只好抬首相望:“范兄,别来无恙?”
“真的是你!”范统的炯目中闪过惊喜之色,一时忘了礼仪,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从人群中扯出来。
“是,真的是我。”路映夕不禁莞尔,虽然手腕被他捏得发疼,却丝毫不损见到故人的喜悦。
出了拥挤的祠庙,站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上,范统才松了手,但定睛一看,却不由愣住:“你──”视线定在她隆起的腹部,怔怔哑然。
“我如何?”路映夕笑着看他。
“你……但是,皇上说……”范统半晌才缓过神来,确认她真是身怀六甲。
“他,还好吗?”路映夕眸色微黯,但旋即绽开笑容,自答道:“应该是好的。”
范统示意她到偏僻的街角巷子,才压低声音道:“自从路兄离宫,皇上就广派探子暗查路兄的落脚处,但一直未果,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路兄。皇上屡次与南宫渊交涉,但南宫渊不肯透露半点消息,路兄再不回宫,皇上就要发怒了。”
路映夕安静听着,淡淡笑了笑,只道:“该相见时,自会相见的。”话语一顿,转而问道:“对了,范兄,此次怎会是你带兵出征?”
“皇上对于邬国势在必得──”话至一半,范统忽地顿住,面色有些尴尬。
路映夕轻轻唔了一声,微笑道:“范兄无需介意,沙汤无父子,我明白的。”
“路兄还没有说为何会在此地出现?”范统眉头拧起,双目中浮现锐光。
“我要回邬国。”路映夕并没有隠瞒,直言道:“如果范兄要阻拦,我只有硬闯。”
“回邬国?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路兄不应任性。”范统脸色沉凝,肃然道。
“那么范兄认为我该去往何处?”路映夕含笑看他,在他眼中,她总是任性冲动,但她知道,他是出于关心。
“自然是回宫,皇上正等着路兄回去。”范统一脸认真,眼光瞥过她的腹部,更添一分正色,“皇上若是知道龙嗣无恙,必定万分欣喜。”
“范兄,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路映夕敛了神色,亦正容与他相视。
“不答应!”不待她说明,范统就一口拒绝。
“我还未说是何事。”路映夕啼笑皆非。
“是否要范某代为隠瞒今日相遇之事?请恕范某无法办到。”范统的神情正经而严肃,略带教训的口吻再道:“路兄现下的情况,根本不应四处奔波。范某即刻就去安排人手,护送路兄回京都。”
“范兄。”路映夕沉了语声,徐缓道:“我不会回京都,我只希望你念在我们曽经在晖城共患难的情谊,替我隠瞒孩子之事。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战事平息,邬国安定,我就会亲自告诉他一切。”
范统眉头紧锁,沉吟未决。他若现在强制带她走,只怕她会反抗伤及腹中胎儿。但若眼睁睁看着她回邬国,他如何对得起皇上?
“范兄,我是一定要回邬国的,如果你坚持要把事情告诉他,只会令他有顾忌与挣扎。你衡量一下,我不勉强你。”路映夕平静地说完,便叫上晴沁顾自离去。
范统默不吭声,跟在她们身后。
约莫过了一刻钟,路映夕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脚步。
“范兄。”她回头对范统道:“我去借纸墨,有劳你帮我带一封信给他。”
范统颔首,神色有些复杂。他该怎么做?成全她的意愿,还是尽忠职守?
客栈的大门紧闭,路映夕敲了许久,才有一个老头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
“老伯,客栈里可有纸笔?”她客气地询问,却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