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极有求知精神,问,“山长,我也常听人说这两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哪?什么穷啊独的,真是好话么?”他这眼瞅着就要去做官了,怎么不说两句好话来听听?王老头儿这脾气哟~
王山长直吹胡子,“你好歹也上过几年学,怎么……”
王师娘笑,“山长的意思是,去了大理,干得下去就干,干不下去就回来。”
唐惜春恍然大悟,说王山长,“山长,你直接说就成了,还扯什么圣人不圣人的。哈哈,原来圣人也有干不下去的时候啊。”
王山长已经气的不想同大文盲说话了,唐惜春又与王师娘嘀咕许久,到下晌这才告辞。王山长难得送了唐惜春出门,在门外咳了两声,唐惜春还是很照顾老人的,道,“山长,你赶紧回吧,这会儿天虽暖了些,山上风凉,别冻着。”
王山长又咳了一声,双手抄在袖笼里,眼睛只往天上看,“那个……”
“啊?”王山长是不是有事啊?
“那个……”
唐惜春疑惑的望向王山长,“??”
“那个啥……”
唐惜春是个急性子,受不了这般磨唧,问,“山长,你是不是干对不住我的事啦?”
王山长瞪唐惜春,“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先时你在我这书院上学时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他是有别的事要说。
唐惜春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翻旧账做啥?要不,你就是干对不住师娘的事啦?”
王山长敲唐惜春个爆粟,方酝酿好自己的感情,眼睛斜瞅着远方青山绿水,艰难的开口,“那个啥,吴算子那家伙,我看还不如你伶俐,你多照看他。实在不成,就把他再送回来,山上总饿不死他。”
唐惜春实在无语,回王山长一句,“我算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了。”转身便沿着石阶下山而去,王山长在后面嚷,“记在心里啊!”
唐惜春摇一摇手臂,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别扭啊!
王山长望着唐惜春的身影隐没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中,想着,我才不是为了那讨人厌的吴小算,我是为了自己耳根清净。只有让吴小算在镇南王府站住了脚,他才不会再回来挖老子的墙脚啊!
对,就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的!
王山长做好心里建设,转身回屋里去,王师娘道,“怎么还大呼小叫的?”她在屋里陡然听到老头子一嗓子,吓了一跳。
王山长面无表情,倒了盏暖茶慢慢吃着,“惜春不大稳重,我多叮嘱了他几句。”
王师娘“哦”了一声,低头做着半件针线,状似不经意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放心阿算,让惜春照顾他一些呢。”
王山长一口茶便给呛了满地,王师娘眼睛弯弯的递上软布巾,一面给老头子顺气,笑悠悠地,“唉哟,瞧我,又猜错了。”
王山长老脸微烫,把胡子擦干,揪两下定定神,瞅老妻一眼,那小眼神里,竟仿似有几分哀怨,惹得王师娘又一通笑。王山长破罐子破摔,“笑吧笑吧。”
哼!
这世间的人哪,有王山长这种死别扭,便有唐老太太这种真情流露的,唐老太太十分难舍宝贝孙子,光给唐惜春的行礼就收拾了五车,唐惜春道,“哪里要这许多东西?”怪累赘的,跟搬家一样。
唐老太太道,“穷家富路,这些都是用得着的。你乍去了大理,人生地不熟的,起码带着蜀中的土物去,孝敬世子殿下也好。世子殿下多照顾你啊。”
这倒是。唐惜春道,“那就带着吧。”
唐老太太道,“到了大理安置好,就差下人回来报个平安,家里也好放心。”
唐惜春笑,“祖母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头一遭去,熟门熟路的。我跟世子殿下关系也好,平日里我们就很能说到一处去,祖母放心吧,世子殿下很照顾我的。”
唐老太太笑,“那就好那就好。”
唐老太太同儿子念叨,“先时你总嫌惜春不懂事,这孩子啊,不懂事的时光能有几年?你看,这一懂事就要飞了。”唐老太太不想长孙远走,可是,在唐老太太的心里,她老人家的孙子这样的能干有本领,她也不能把孙子拘在自己身边耽误了前程。矛盾作用下,唐老太太便时不时的要找儿子絮叨絮叨。
唐盛道冷幽默,“他又没长翅膀,能飞哪儿去?”
唐老太太没能领会儿子的幽默,继续念叨,“以往在上清宫,还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我,这去了大理,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唐盛安慰母亲,“大理又不远,过年总有假的。”
唐老太太这才算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