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林海眼神一变,赶紧道:“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有人接应,好在一并被小和尚打晕了,老爷您看,咱们怎么处置?”
“还活着?”
“是是,活着呢。”
“活的不容易吧?”林海语气寒凉。
林庚咽咽口水,努力作出一副愤恨的样子:“要不是还得留着问供,打死才好呢!这等丧良心的东西,在府里生事不说,还敢勾结外头的人,这是叛逆之罪,千刀万剐才是…”
“你不用替他开脱,不定哪日,他就真的能将人千刀万剐了。”
“老爷,这,还是审人要紧,还有外头那个,我翻过了,什么身份有关的东西都没有,人也脸生的很,看身子骨,不像扬州人,倒像是北边来的…”
林海皱眉,抬步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其中一封信拿出来扔进了书桌上的三足大海碗里,墨色晕染,逐渐难以分辨。
另一封信则没有动。
“把人带到夫子那里。”林海边走边道。
“怕是走不了了吧?抬着去,别让他死了。”
“是。”林庚快步去吩咐了。
林海则带着两个小厮往夫子的院子里去。
夫子就是林铎的夫子,在林府两年了,府中人皆称胡夫子,唯独林海私下里,只称夫子。
到了院子,林海亲自叩门。
里头立刻有了反应,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开了门。
“林大人。”书童拱手。
“夫子可睡了?”
“已经起身了,大人请进。”
林海点头,只身而入。
里头已经重新点了灯,夫子的身影在窗户上清晰可见。
林海进去,夫子打着哈欠,推了一盏茶过去。
“夫子都知道了。”
“恩,我无事,有事的是你。”
林海听懂了,喝了茶,就起身要走。
“那就不打扰夫子了。”
“我爬都爬起来了,再多说一句,你呀,虽是文人志士,却并不古板迂腐,怎么偏偏于教子一道,就这么想不开要气死自己呢。”
林海深吸了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夫子既然说了,那我也有几句话,请夫子一听。”
“夫子为人师,我为人父,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两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夫子难道是让我放任他如此下去么!”
“他三岁就能将人活活打死,这两年严加管束,他是不打死了,可夫子看看,他折腾人的法子!京城刑部天牢也不过如此了罢!”
“他天生反骨,我自知管不好,可他是我儿!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能纵他堕魔!”
夫子又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世道,佛救不了。”
林海被这话一击即中,挺直的脊背弯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