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九看着奉灵很快入睡,自己就回了房间。没到她入睡的时间,所以拿出本书看了一会儿,再看看时间,她进了浴室,很快出来,换了一身珍珠白的真丝睡衣,这东亚酒店房间里的家具都是酸枣木做的,她细细地欣赏了一会儿岭南风格的器物之美,这就准备睡了。
忽然,门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剥啄之声。奉九一愣,来人虽没说话,但她直觉就是宁铮。
奉九拢好了睡衣,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并没有说话,果然,宁铮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ldo;开门,我知道你没睡,有话要跟你说。&rdo;
奉九看了看房门,门底下有一道窄窄的缝隙,想见房间的灯光会泄露出去,她暗自叹口气,也低着嗓音回应道:&ldo;很晚了,有话明天再说。&rdo;
宁铮举手接着敲门,这次声音稍微高了一点:&ldo;不说不行,&rdo;声音里有几丝醉意:&ldo;你再不开门,我就下楼,找门房儿一样开……&rdo;
奉九暗自咬牙,此时隔壁房间微微有了点响动,似乎是奉灵被惊到了。奉九怕打扰到奉灵和秋声,吴妈她倒是不担心,肯定已经睡得很沉了,她不得不开了门。
一具带着浓浓酒气的沉重的身躯猝不及防地向她压了过来,奉九一个不察差点被扑倒,赶紧使足力气撑住了正往下倒的宁铮。
他顺势把下颏压在奉九的肩头,奉九不得不低声喝道:&ldo;你干嘛?喝醉了就回去睡。&rdo;
宁铮一听这话,慢腾腾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他注视着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带着一圈儿光晕的奉九,先回身关上了房门,门锁发出&ldo;呵哒&rdo;一声脆响,又反手上了内锁,奉九的心不禁一沉。
她谨慎地后退,一边打量着房里有什么可以用来砸人的物件儿,当然还不能砸死,花瓶是不行了,比较不好掌握分寸……未几,她的手摸上了一根坚硬的长条状物体,她微微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把不知谁遗落在此地的木尺,可能是酒店做活的木工遗落下的,随即攥紧。
宁铮还穿着下午那身浅灰色的西装,白色硬领衬衫上黑色的四手结已经被胡乱地散开,分列在脖颈一边一条地挂着,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和修长的颈项,一向整齐帅气的三七分头也散了一绺乌黑发亮的头发搭拉在脑门上,整个人显出奉九从未见过的几分浪荡和颓废的俊美。
他逼上前来,脚步比之刚才已经稳了一些,奉九倒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他轻佻地一勾手指:&ldo;九儿,我告诉你,你,要学会给我打领结,知道么?以后,我的领带和领结,都要你打,每次都要……&rdo;他呼出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浓郁的红酒气息让奉九屏住了呼吸,&ldo;你个小混蛋,自己跑出来逍遥快活,把你丈夫一个人扔在奉天,不闻不问,这两个多月,你可知我过得有多难受……&rdo;
奉九可不会傻到跟一个或真或假的醉鬼争论她这两个多月以来时不时的通话和通信到底算不算得上不闻不问,她正紧张地满哪儿瞅着何处是生路呢。
宁铮猛地扑上来想捉住奉九的手,奉九失声短促地尖叫了一下随即忍住,只是举起手里厚厚的木尺毫不留情地痛打宁铮的手。
可男人即使是醉了,力气也要比女人大几倍,奉九打得正欢,可惜没几下就被一股大力把凶器夺了过去随手扔在枣红色剑麻羊毛混织的地毯上,就此阵亡,连个像样的声响都没发出来。
宁铮被打到通红的手还是一把捉住了奉九的手,随即单手扯开自己的衬衫,蛮横的动作把白衬衫上闪着珠光的贝壳纽扣扯落了一地,他抓着奉九不情不愿的手强行塞进衬衫又强硬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于是奉九纤细的手掌下,一方光滑如丝缎般的胸膛扑通扑通跳得正欢。
&ldo;嘘,安静点,你想吵醒大家么?我只是想抱抱你,你别怕,别怕……&rdo;
奉九要是真不怕,宁铮才应该害怕。
她趁他说话分心,猛地抽出手,机灵地四脚并用迅速横着爬过房间正中央的四方大床,站到了临着珠江的窗子前。
宁铮一看,不禁揉了揉微微疼痛的太阳穴,那里被酒精刺激得正突突跳着,今晚被包不屈灌了几杯红酒,这小子就是在撒气,而他其实并不擅长饮酒……他慢慢收起原本吊儿郎当的神情,换了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出来,醉意被他强行克制住,立时整个人看起来就清醒了几分。
奉九倒不觉得惊讶,在她眼里,这就是个两面派,平日里的举动也甚是虚伪‐‐标准二皮脸。
&ldo;过来,别让我费事。&rdo;他黑黝黝的眼眸深深地盯着奉九,眼神里充满了迫人的强势,不过,还是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窗户。
奉九敏锐地捕捉到了,立刻说:&ldo;你再逼我,我就跳楼。&rdo;
宁铮一听,立时笑了,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看起来倒如同凶猛野兽嗞出的獠牙,&ldo;你可不是能跳楼的性子,就算跳,也得在跳之前先把我弄下去。&rdo;奉九不与之争短长,就看他怕不怕。
宁铮果然还是顾忌,他又换了一副和气的面孔:&ldo;好了你睡吧,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回房了,明早别忘了五点就得出发‐‐得先送奉灵到火车站。&rdo;
奉九至此完全可以确认,宁铮只能说醉了两分,而他的主意,却是借酒盖脸,逼自己就范,至于就范到什么地步,简直是不堪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