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张洪赶到了。迎面把这家伙拦住,上头一晃,下边一腿,正踢到这家伙的小肚子上,把这家伙疼得“唉哟”一声,顿时就动弹不了啦。二人取出绳子和锁子,把他拿住。张洪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家伙说:“我叫李二,没职业。”“那个人是谁?”“我不认识。”“胡说!”赵亮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不认识怎么说话呢?说什么来着?”这家伙转动着眼睛,说道:“实不相瞒,我有吸洋烟的瘾。他是卖的,我是买的,方才就说这件事来着。”张洪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一包大烟土,又搜出一包白药面:“这是什么?”“白面儿,也是过瘾的毒品。”赵亮又从他裆里搜出三十块洋钱:“这钱是哪来的?”这小子愣了一下,说道:“偷的?”“偷谁的?”“不认识,一个洋人的。”
张洪、赵亮彼此看了一眼,心里都泄了气。为什么?他们不为抓这种贼,主要是为抓偷小孩儿的。张洪突然想起,刚才这两个家伙的中间,还放着一个口袋呢。说道:“走,到你们方才接头的那个地方去!”这家伙挺滑,左转右转不往那儿走。张、赵二人更疑心了。最后,终于来到那个地方。一看,口袋还在那儿放着呢!张洪问:“这是什么?”“不知道,是那个人的。”赵亮把口袋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儿。张洪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是哪来的?”“不……不知道,是那个人的。”赵亮也没多言,对他说道:“走,抱着孩子。”他俩把这家伙的手脚解开,绳子拴到脖子上,押着他走出森林。
简短捷说。张洪、赵亮把罪犯押进县衙,锁到班里头,来见刘青天。刘杰早听着信儿了,亲自到廊下迎接。张、赵二人给县太爷行了礼,刘杰用手相搀:“二位辛苦了。”张洪道:“托大人的福气,总算找着头绪了。”刘杰把他俩让进书房,两个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刘杰不住地点头称赞:“放你们三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吧!”二人同声答道:“不!现在案情还没弄清楚,小人岂能休息?”“也好!”刘杰赏给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二人千恩万谢。刘杰换了官服,吩咐外面,点鼓升堂。
壮、快、皂三班衙役在两旁站好,知县刘杰升坐公位,总管高升站在身后。刘杰喝喊道:“带罪犯!”“罪犯上堂!”衙役们吆喝着,把自称叫“李二”的罪犯带上公堂。“李二”一看这个阵势,早吓得面无人色了。他双腿发抖,跪在堂上,不住地磕头。“抬起头来。”刘杰喝喊道。“李二”一听,赶紧仰起了脸。刘杰手拈须髯,往下观看:但见这个罪犯,中等身材,三十多岁,黑乎乎的一张饼子脸,满脸胡子,一对小耗子眼,嘴角额头都沾着血垢。看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姓……姓什么来着?”刘杰一听,气得一拍桌子:“说实话,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小人姓武,叫武兰珍。”“胡说!为什么叫女人的名字?来呀,掌嘴!”
皂班的差人往上闯来,扳住这家伙的脑袋,抡起木尺,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下子。
这小子“嗷嗷”直叫:“别打了,我说,我招了。”刘杰把手一摆,差人退下。“你究竟叫什么?”“大人哪,我真叫武兰珍。因为爹娘只生了我一个,怕不好养活,就给我起了个女孩儿的名字。”刘杰又问:“哪里人氏?”“小人是直隶乐亭县代管大北庄的人。”“多大年纪?”“三十七岁。”“以何为生?”“当初靠种地,这些年年景不好,才来天津谋生。”“我问你靠什么生活?”“靠,靠什么也靠不住。有时给人家打短工,有时到码头干零活。”“住在何处?”“住在东城根永安客店。”
刘杰回身暗示高升,传永安客店的人问话。高升退出,派两个人去了。
刘杰继续审讯:“昨天晚上,和你接头的是什么人?你们都谈些什么?这个孩子是哪来的?因何昏迷不醒?”武兰珍说:“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我经常从他手里买大烟土。这个孩子是他带来的,与小人无关。”刘杰勃然大怒,‘啪!’一拍惊堂木,喝斥道:“武兰珍,你竟敢故意耍刁,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四十!”四十板子,把武兰珍打得死去活来。拉上来再问,他还是那套词儿。
这时,派出的那个人回来了,说人已带到。刘杰一挥手,先把武兰珍押下去,又把永安客店的人带上来。这个人自称是客店的掌柜,叫金万良。刘杰问:“在你店里,可住了个叫武兰珍的男人?”“是,有这个人。”“住了多少时日?”“约有一年挂零。”“你可知他是什么人,以何为生?”“小人不清楚。不过,他有时穷,有时富。穷起来,连店钱都付不起;富起来,就大吃二喝,一醉方休。”刘杰问:“他都与什么人经常往来?”“这个……”金掌柜想了想说:“这个可不清楚。我记得,好像有个姓王的,找过他几次。”“姓王的是个什么人?长得什么模样?”金掌柜说:“个头不高,墩胖墩胖的,挺黑。干什么的不清楚,看样子挺有势力。”“何以见得?”“禀老爷!有一次,我看他带着五六个人,找武兰珍商量什么,穿得都不错。”
刘杰让他退下去,听候传审。二次又把武兰珍带上来,问道:“昨天晚上,与你接头的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大老爷,小人说过了,不认识。”“唗!人是贱虫,不打不成。来呀,大刑伺候!”皂班衙役往上闯来,用三根无情木就把武兰珍双腿夹住。无情木就是夹棍,是大刑之中最厉害的刑具。
书要简短。武兰珍受刑不过,喊叫道:“唉呀娘啊,我招了,我招了。”刘杰命人松刑:“说!”武兰珍咬牙忍痛,说道:“小人为生活所迫,干了坏事,全靠偷孩子为生。”刘杰见问出实话来了,才长长出了口气。武兰珍继续说:“我偷了孩子,就卖给那个墩胖子——也就是昨晚与我接头的那个人。他叫王三,因为他长得黑,又叫黑三。”刘杰问道:“他买孩子何用?”武兰珍道:“这小人就不清楚了。反正,卖一个孩子,他就给我三十块洋钱。”“你一共偷了多少个孩子?”“七个。”“说实话!”“是七个,三男四女,没错儿。”“都卖给王三了?”“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回老爷的话,小人确实不知道,只听他说给洋人办事,也不知在哪个教堂里。”
真相就要大白了,刘杰十分激动。他又问道:“王三住在什么地方?”“西关顺城街,门牌十五号。”“好!”
第九十八回 引蛇出洞捉王三 联合会审纵凶犯
假洋鬼子可恨,
助纣为虐欺人。
狗官胆小丢了魂,
激起冲天民愤。
天津知县刘杰,从武兰珍口中得知教会私买儿童之事,怒不可遏。接着,他又追问到那个男孩身上。武兰珍说,那是昨天掌灯的时候,从望海楼后街偷来的。刘杰又问:“小孩儿为何昏睡不醒?”武兰珍说,给他用上拍花药了——就是那包白药面。刘杰又问:“此药从何而来?”武兰珍供认,也是王三给的。他还说,只要给小孩儿吹到脸上,他就和呆子一样,不哭也不闹,就知道跟着走。如果用药过量,小孩儿就昏睡不醒。不过,用凉水往脸上一喷就能解过来。
刘杰命张洪把小孩儿抱到堂上,当众喷水,果然小孩儿明白过来了。他睁着眼睛,惊恐地往四外看了看,吓得“哇哇”直哭。刘杰叫高升哄了他半天,才止住悲声。从小孩儿口中得知,他姓赵,叫小宝,爸爸是木匠,住在望海楼后边。
刘杰马上派人,去找孩子的家长。时间不长,赵木匠和妻子来到堂上,双双跪倒,给刘杰叩头。刘杰沉着脸问:“你家孩子可曾丢失?”赵木匠哭诉道:“昨晚就不见了,求大老爷帮着找一找吧!”他妻子也哭着说:“一定是被拐子拐去了,我的天哪!”
刘杰让高升把孩子领上来。“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