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召来赵青谭平以及一夜行军累得面无人色的李珙等人前来,共同商议行程。李珙看着面前这座南北不见首尾,如巨蟒一般横亘在前的太行山脚都软了。
“王元帅,这座山如何越的过去?咱们真的要直接翻越此山么?能不能想办法绕个道?”李珙道。
王源微笑道:“丰王爷,绕道不是不可以,但这太行绵延八百里,北边是太原府,南边是郑州和汴州。绕道花费太多的时间不说,往南往北绕道都必然会被这三座大州府中的叛军发现踪迹。所以绕道是不可行的,太过危险。”
李珙咂嘴道:“那可棘手了,这太行山山高林密,徒步攀登一定很艰难。况且战马如何爬山?物资什么的如何携带?难道丢了马匹物资不成?”
王源摇头道:“当然不能将马匹和物资尽数丢弃,若丢了这些,翻过山之后我们还如何赶路?抵达平原城还如何作战?而且直接翻越山头肯定是不成的。太行山虽然不甚陡峭险峻,但也峡谷纵横山高林密,徒步是根本没法通行的。唯一的办法只能从大峡谷中的官道直接通过。”
“大帅,若从官道直接通过,那岂非大大的增加被叛军发现的危险?据卑职所知,太行山中的峡谷官道只有一条,而且峡谷官道之中有险峻关隘。此处早已被叛军占领,官道上的关隘之中也必有叛军驻守,若直接走官道,岂非要和叛军遭遇?面对关隘该如何?”赵青沉声道。
王源缓缓道:“我知道很难,但现在别无他法。不能绕道,不能爬山,只能从那条峡谷官道通过。太行大峡谷中的官道上壶关关隘,那是闻名于天下的险关要塞,直接扼断联通峡谷东西之路,要想从峡谷官道通行必须要经过壶关关隘之下的狭窄道路。此关择险峻之地而建,易守难攻。然而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和他们面对面了。我想,壶关关隘虽然险峻,但叛军兵力应该不多,我们或许可以应付。”
谭平点头道:“大帅说的对,叛军大批兵马都在洛阳长安一带。内陆大州府也不过万余兵马驻守。像山中的壶关关隘撑死了千余人把守。以我亲卫营三千兵马,还不如直接攻下壶关通行,也省的麻烦。”
李珙愕然道:“你们竟然要攻壶关,我没听错吧。王元帅,你还说上有太原,下有郑州汴州。若是攻关隘不利,消息被这些州府得知,他们发兵来攻的话,我们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岂非要被困死在这里。”
王源微笑道:“丰王爷,你不要担心。壶关在太行山峡谷之中,就算被发现行踪,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出去。就算传了出去,太原郑州的叛军也一时半会赶不到。只要在他们赶来之前穿过峡谷抵达太行之东,他们便望尘莫及了。”
李珙道:“且不说是否会能顺利攻下壶关,就算攻下了,消息泄露出去,他们难道不会调集山东面的叛军在山口堵截我们么?”
王源哈哈笑道:“丰王爷,你要是事事往坏处想,那还不如躲在家里睡大觉,也不必出来打仗了。你要学太宗皇帝,这胆量可要大一些。当年太宗即位之处,突厥大军来犯。太宗单枪匹马立于渭水便桥之上,面对十万突厥大军面不改色,终订下渭水之盟,退十万敌兵。丰王爷,这份胆色你可没有呢。”
李珙愣了愣挺胸道:“谁说我没有,干就干,我可不怕。我只是希望能有万全之策罢了。”
王源呵呵一笑道:“世上可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有的时候最笨的办法便是最好的办法。”说罢沉声下令道:“赵青谭平,传令下去,命兄弟们加速前行,午前需抵达峡谷之中。”
李珙忙道:“王元帅,这可是大白天,赶了一夜的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么?”
王源呵呵笑道:“没得休息了,此处休息还不如进峡谷歇息,王爷难道想半夜进山?一不小心可是要摔进深谷之中的。”
李珙的诧异之中,赵青和谭平已经传了命令下去,三千骑兵毫不犹豫的冲出丘陵山地,沿着荒草沟壑的起伏山坡朝着太行山下疾驰而去。
第八二五章 壶关
(二合一。这两天重感冒,整个人处于眩晕状态。各位书友保重身体。生病实在太难受了。)
八百里太行山险峻巍峨,宛如一道巨大的屏障将河东河南两道分割开来。古往今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太行山东西两侧就像是隔了一堵墙,成为两个隔绝的世界。而直到发现了山中的一道鬼斧神工的大峡谷,这才让这堵墙轰然崩塌。太行山大峡谷横亘太行山东西两地,就像有神人用一把神兵利器劈开了山岭,形成一条天然通道,从此便成了人们通行山东山西的捷径。
借助这道峡谷,人们修建了栈道通行。后来为了战时兵马调运,历朝历代的人们不断的对这条通道进行开辟扩建,逐渐形成了如今可通行车马的一条官道。虽然这条所谓的官道只是在峡谷的峭壁上开凿的不到丈许宽的危险道路,但却已经是人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午后时分,王源率兵马抵达冲进了太行山山口之地,进入了通向山东的唯一一条官道。劈山而开的坎坷官道上全是深深的车辙印记,石头地面上遍布一道道深深的沟壑,那都是通行于此的物资车辆留下的痕迹,将地面的石头都压出了沟壑,可见这条官道是多么的繁忙和重要。
幸运的是,此刻战事主要集中在长安一带,这里早已被叛军占领。故而虽然是繁忙的通道,王源他们却没有碰到一车一人的踪迹。叛军的物资转运从幽州直达太原,经由太原运抵洛阳。而以前通行于山道上的百姓和商贾,也因为战乱而变得极为罕见。大多数商贾们早已不再通行于此连同山东山西做生意,幸存的百姓们在这时候也根本很少敢在外行走。故而这一路虽然大张旗鼓,却并未暴露踪迹。
大军一路往山道深处行进,偶尔可见路旁倒毙的尸体和马匹,均已经成了皑皑白骨,那一定是数月之前叛军攻占这条官道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山道寂寂,四野无声。
众人并不休息,一直行了一个多时辰,深入山中十余里,直到午后未时末,人困马乏之际,王源这才下令在一处溪谷山林之处停下休整。因为前方的探马回报,十里之外便是壶关关隘所在了。
兵马休整之时,王源和公孙兰决定去探探虚实。稍作休息之后,两人上马沿着官道前行,摸往壶关近处勘察地形。在崎岖的山道上行出数里之地,山道斗转,群山像是开了一道大口子,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道深深的峡谷横亘在前。那峡谷在两山之间往东蔓延,两侧壁立千仞,下方深不见底。两侧的崖壁上飞瀑倾泻而下,景色险极,也美到极致。
两人知道已经快接近壶关所在,于是悄悄下了马,将马儿拉进山林之中藏匿,之后沿着峡谷之侧的官道缓缓往前探索而行。沿着碎石嶙峋的道路往前走了两里多路,忽然发现道路远离了峡谷之旁,沿着峭壁一路往北通向两座山峰之间。两人摸索着往前走,不久后,在他们的眼前,两道山峰就像是两扇虚掩住的门一般横在高处,将前方的山道变得异常狭窄。然后,两人在山道的末端山梁之上窥见了壶关关隘的雄姿。
两座山峰相对而峙,中间形成一个壶形的通道,东西狭窄中间略宽,这便是壶关得名的由来。而中间的官道在这一段变成了羊肠小道,沿着两山之间的唯一一条通道通向前方山梁上的壶关关隘。那座关隘横亘在两山之间,将官道的去路牢牢的堵死,道路的尽头件事关隘的城门。不用说,这官道便是从壶关关隘之中穿行而过,要想通过这条官道,唯一的办法便是攻破关隘,才能得以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