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正坐在窗前,托着腮看着外边的夕阳,忽听得雪雁问她,疑惑地转过头去,见雪雁手里捧着一只紫檀描金的盒子,里边装的是前些日子康熙赏赐的几件金玉玩意儿,再有就是胤禛给的玉佩,胤祥胤禄给的扇子。
平日里这些东西都是雪雁给收了管着的,想来是她觉得这是几位皇子送给黛玉的,不敢和别的收在一起。
黛玉想了想,说道:“你先放了这里,我看看再说。”
雪雁依言放下,待要出去,黛玉想起今日一天未见到弟弟,便问道:“今儿怎么一天没见着瑾儿?便是跟着先生读书这会子也该露个面了。”
雪雁想了想,回道:“听跟着瑾哥儿的流云姐姐说,瑾哥儿的先生这几日都会带了瑾哥儿出去呢。”
黛玉吓了一跳,忙问:“出去做什么?这丫头太糊涂,竟没有来和我说一声?你去叫了她过来。”
一时流云跟着雪雁来了,黛玉心内着急,问道:“听说这几日瑾儿每日都要出去?”
流云自是知道自家姑娘宝贝自己的弟弟,恨不得一时都不离了自己的眼才好,此时怕她着急,忙福身回道:“回姑娘的话,瑾哥儿说是这几日先生的一位旧友来了扬州,那位先生的学问也是极好,故而跟着先生一起去过去拜望了。”
黛玉气道:“既是这样,为什么不来和我说一声?瑾儿胡闹,你们跟着的人也跟着胡闹?”
流云见姑娘气的脸都红了,知道这位大姑娘平日里性子好,但要是发起脾气来,那也是了不得的。
赶忙上前,再行一礼,道:“姑娘教训的是,我们原也先要来回了姑娘。后来瑾哥儿说道自己是跟着先生出去的,必不会有差子,不准我们来回。我们疏忽了,请姑娘责罚!”
黛玉努力压下了心里的担忧和怒气,摆手道:“算了,瑾儿是主子,他的话你们听着就是了。”
让流云下去了,自己摆弄着锦盒里边的东西,静静地思索着。
黛玉觉得这两年,瑾儿越发地像个小大人了。以前跟在自己身边,虽然粘人,但是有的时候在一干下人面前,还是很有些主子派头的。现在若是那个下人嚼舌头挑事儿,瑾儿小脸儿一绷,倒也十分地骇人。
这和黛玉的教导分不开。黛玉想着,不知道这红楼的故事会不会再次回到以前的轨迹。要知道,那原著中的林如海……
所以黛玉不敢怠慢,一边紧着每日里盯着林如海吃药膳,一边紧着教育瑾儿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要能帮着爹爹撑起家来。
瑾儿倒也听话,这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主子的款儿也拿捏得越发地好了。年前,瑾儿的奶娘,仗着自己曾奶过瑾儿,很是嚣张,甚至敢偷偷地拿了瑾儿屋子里的东西回去。被瑾儿抓住了,直接就撵了出去。自此,府里头的下人们见了瑾儿竟都带了敬畏。
黛玉叹了口气,原本自己就是要让瑾儿多带些男子气的,没的总把他拘在自己身边,岂不是和那原著里的贾宝玉一样了?
正想着,就听外边秋雁的声音:“瑾哥儿来了!”
“姐姐!”瑾儿还向小时一样,随着一声“姐姐”便扑了进来。黛玉见他一身水蓝色箭袖,腰上束着巴掌宽的玉色金银双线绣水纹的绦子。因天气渐热,只在外边又罩了一件银色绣碧绿竹枝的贡缎排穗褂子。一张小脸蛋上满是讨好的笑意,水汪汪的大眼只笑弯了盯着自己,便也忍不住笑了:“做什么这副表情?可是做错了事儿了?”
“唉!”瑾儿装模作样地长叹了一声,学足了平日里黛玉的声调,口内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先生这几日带我拜望了他的一位老友。那位先生学问再没的说,我竟是受教不浅呢!”
偷眼看了看,见黛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瑾儿忙又笑道:“好姐姐 ,瑾儿知道错了,不该私自就跟先生出去了。我这是怕姐姐担心的意思。姐姐若怪,我以后不去了就是了。”
黛玉瞪了他一眼,训斥道:“胡说什么?难道我为了你上进了生气?我只问你,你去拜望人家,可带了拜礼?”
瑾儿忙过去拉着黛玉的胳膊:“当然了,姐姐从小就教我如何与人来往,这点子小事还能不懂?”
黛玉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点头道:“既这样也还罢了。只是,你年纪到底还小,日后若要和先生出去,必得多带几个人才行。”
瑾儿忙着应了,抬头间看到了黛玉旁边的锦盒,笑道:“姐姐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了?”说着就伸着脖子看。
黛玉把锦盒递给他:“就是前些天我生日时候皇上赏赐的,雪雁不知道收到哪里才好,我也正想呢。”
瑾儿一眼看见了那玉佩,觉得有趣,忙伸手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番,笑着说道:“姐姐,这块玉佩着实有趣,跟你的名字对着呢!别的我不管了,这一块儿你就带了才好玩。”说着就动手朝着黛玉比了比。
黛玉笑道:“天下的墨玉也多了,都和我名字对着不成?若要像你这么说,我身上岂不是都得挂满了玉?”
瑾儿把玩着墨玉佩,不依道:“我只见了这一块儿,拿到手里竟有些凉丝丝的,想来夏天带了舒服的很。教雪雁她们给你配个络子,压在裙子上倒好。”
黛玉看着瑾儿手里的玉佩,想到那个送玉佩的人,不由得有些无语。
花朝节后,康熙便带着一干随侍官员由扬州向西,折去江宁拜谒明孝陵,又令林如海随行。
林如海只得叮嘱黛玉瑾儿好生在家里,轻易不要出门,便随驾去了,已是近两个月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