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见着黛玉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目光暗了一下,随即也举杯朗声道:“四嫂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兄弟这里也敬嫂子一杯,一来谢嫂子这顿招待,二来嘛,也算是为着我的小侄子先贺喜!”
黛玉原本就不善饮酒,喝了一口正觉得嘴里一阵子辣意,又见胤祯也敬酒,再看一看除了胤祉外,其余的人竟都有些跃跃欲试之态,忙道:“我素来不怎么喝酒,只再这一口便罢了,十四爷看着可好?”
胤祯笑着点头,黛玉便又喝了一小口。
胤俄便起哄道:“小四嫂,既是喝了他们两个的酒,我们的如何能不喝?”
胤禄也跟着叫道:“正是了,刚才十三哥说的好,可不能厚此薄彼的。”
胤禟虽不说话,却是满面笑容的执起了酒壶。
黛玉吓了一跳,求助地望着胤禛。胤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黛玉身边,端起她前头的杯子,一饮而尽,说道:“你们四嫂有了身孕,不宜饮酒。这杯我代她喝了!”
胤禄不满地说道:“四哥,没有你这样护着的,有了身孕便不能饮酒了?哪样儿补品里头不放点儿酒啊?”
胤禛眯着眼扫了他一眼,胤禄缩了缩脖子,跟旁边的胤祯小声说道:“瞧见没有,今儿我的酒四嫂是不用喝了的。”
女眷这边的三福晋便笑道:“四弟倒是护着紧,不过四弟妹有了身子,原该在意着些。你们男人不知道便罢了,只自己喝自己的去吧,叫我们这边儿也自在些。”
三福晋乃是在座人中年岁最长者,众人见她发话了,只得罢了。
酒宴过后,黛玉便邀着众位女眷一起去另一处更衣,三福晋五福晋便趁机告辞了。
这里黛玉便将八福晋等人安排在了各处去歇着,自己也觉得累的慌,捡了一处屋子去躺着了。
雪雁见她在席上没怎么吃东西,便跟秋雁说了一声,自己去了厨房端了些早就熬好的碧粳米粥来给黛玉吃。
黛玉吃了两口便罢了,只想躺下睡一会子。雪雁便笑道:“几位女客都去歇着了。福晋若是累了,只管睡去罢。”
黛玉想了想,低声吩咐了雪雁两句。雪雁听了,疑惑道:“不至于罢?”
黛玉摇头笑道:“还是精心些罢,别真在咱们这里弄出什么事情来。”
雪雁应了,忙出去找小丫头吩咐了一番。
这里黛玉正昏昏欲睡之际,雪雁急急地跑了进来,轻声叫道:“福晋,福晋!”
黛玉一惊,一下子惊醒了,心里扑腾的厉害。秋雁见了,急忙过来帮她抚着胸口,回头斥道:“雪雁,你蝎蝎螫螫地干什么?”
雪雁急道:“哎呀,哪里是我蝎蝎螫螫?福晋,那位年姑娘真的没有在房里歇着,说是要去园子里头逛逛,自己带着丫头走了!”
黛玉坐了起来,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那么咱们也去看看罢,瞧瞧这位年姑娘去看什么风景了?”
年玉瑶静静地站在湖边,娇柔的身姿迎风而立。风虽不大,却也掀起了夏日薄薄的裙角。远远望去,碧水佳人,宛在一方。
黛玉遥遥地看着年玉瑶的身影,心里不得不说年氏确实有资本宠冠后宫,只是如今这位年氏么,白白地辜负了这一副好相貌。
缓缓走近,黛玉笑道:“年姑娘不去歇歇么?”
年玉瑶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黛玉,不由得心里慌了。只是想到了自己的猜测,又随即平复了一下情绪,笑道:“福晋不也是好兴致么?”
黛玉扶着雪雁的手,走到湖边一处树荫下,看着湖中翡翠般的荷叶,自言自语道:“荷花又开了呢,雪雁你看,比咱们扬州家里头的还要好些。”
雪雁尚未答话,便听年玉瑶插嘴道:“‘莫怨东风当自嗟’,芙蓉花虽好,我却不大喜欢。”
“哦?这是为何?”黛玉奇道。
“周敦颐曾说过,‘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玉瑶以为此话差矣。既是生在污泥之中,再如何清高内里也是污秽的。福晋没见过厨房里做藕的时候,都是要将藕切开,那些个孔隙里头可得好好洗呢——都是泥啊。”
黛玉点头道:“原来如此。年姑娘果然色色都知道,我从不进厨房,这些还真不懂呢。”
年玉瑶使劲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小心地问道:“福晋,你和我一样吧?”
“大胆!”黛玉尚未答言,雪雁已经出口呵斥了,“福晋千金之躯,如何的尊贵?怎么会和你一样?姑娘说话前先在心里头过一个儿,免得张嘴就说错话,平白得了不是去!”
年玉瑶也不看雪雁,只急切地看着黛玉:“福晋定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黛玉手里头掰了一块点心,扔了碎屑到湖里头,这里边养着许多锦鲤,权当是喂了它们。
年玉瑶咬了咬嘴唇,看着远处福海之上几座小岛的影子,转了转眼珠儿,笑道:“没想到这福海之中竟有几座小岛!一、二、三……呀,共有九座呢!岂不是寓意着天下九州?”
黛玉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年玉瑶,淡淡地说道:“年姑娘,我看你和九弟妹一起来的,所以不好说你什么,不过是为着九弟妹的面子罢了!有些话,还是请你不要乱说,什么天下九州?什么寓意?你这嘴里说了出来,若是明儿传到了外头,岂不是害了我们爷?”
年玉瑶张了张嘴,心里一横,说道:“福晋教训的是,是玉瑶唐突了。”说着掠了掠被风吹散的头发,“早就听闻福晋是个才女,玉瑶有一首词,自觉写的总有欠缺,不知是否有幸得福晋指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