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儿,我也曾有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皇帝时常板着的脸突然松弛下来,语气里带着些许怀念,“血气方刚,也为娇美爱笑的姑娘脸红心跳过。”
季寰顿时意识到皇帝在担心什么。
“父皇,儿臣不曾对顾银韵动情。”他立即解释道。
“儿臣知她身份特殊,父皇指婚也是出于权衡利弊的考量。儿臣始终谨记父皇的教诲,待她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希望如此,寰儿。”皇帝没有完全相信季寰的话,他只是警告,“表演是必要的,要让外人瞧见你对翊府的看重。但是,你不能真的看重她。”
“你是未来的皇帝,皇帝最不需要的就是儿女情长。”
“寰儿啊,你要时刻约束自己。”
“像我一样。”
*
季寰回到太子府时,已是夜色深沉。
没有再去过问临雪轩的情况,桐戈特意赶来汇报,也被他摆摆手止住了。
“临雪轩那边,你仍要盯着。但零星小事,无需告诉我知道。”
前后态度变化之大,令人震惊。
桐戈无意探究其中原因,他只尽职尽责地询问:“殿下,如何才算是大事?”
季寰提笔的手顿了一瞬,而后道:“顾银韵死了,算是一件。”
不过,她应该是死不成。
再严重的症状,说到底也只是风寒。实在不行,就允了老太医下一剂猛药,对身体的损伤不计,能让顾银韵活着就成。
“是,殿下。“桐戈退下,仍回临雪轩。
他走时让一阵风趁机顺着门缝吹入房中,纸页被吹得乱了,纷繁作响。
季寰用镇纸压住,继续处理余下的事务。
父皇的眼线无处不在,太子府中,定然也存在许多。刚从宫中回来,他需将态度做明,才不会引得父皇疑心。
而且,父皇的确教训的是。
近些日子,他待顾银韵确实有些关心太过。
好奇、怀念、一点点怜惜,再加上男人之间那些愚蠢的攀比心理,让他在顾银韵身上投入了过多精力,并不知不觉陷在其中了。
现在想来,这也是顾钰阴谋的一部分吧?
顾钰,翊府。
近千年的久居人下,翊府这尊庞然巨物,是否也产生了不臣之心呢?
这般想着,指尖骤一用力,攥在手里的那支笔猝然从中间断成两截。季寰看也不看,随意将其丢往一边。
脆弱易折之物,即使再名贵,又能在这世上存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