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她说,她的男人是属于这个天下的,更是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她去了只能多一个牵挂和累赘,更不想跟正室夫人低头她说,她会在充州锦华城当年与我相遇的地方,每日焚香祷告,遥祝她的夫君,万事顺遂!”
“她更告诉我,她已然身怀有孕我当时喜极而泣,更要带她离开,她却更加不愿,她说她会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好好的抚养,她哪里都不去,她就守在充州,等着她的男人回来”
“我没有办法,便将我母亲临终时传给我的手镯带到了她的腕上,那是一种名为水碧为材质打造的手镯,中原之地,没有这种东西我告诉她,若孩子出生了,便作为父亲给孩子的礼物”
“大军开拔之日,我在千军万马中,回首看去,她站在锦华城下,仍旧穿着那日与我相遇时的淡绿衣衫,手上撑了那把油纸伞”
“她站在那里,浅笑梨涡,笑颜如风她身后,桃花灼灼,开的正盛”
萧元彻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沧桑满心,往昔满目。
“春衫窄,香肌湿,帷帽碧衣映桃枝”
“二十八路讨王熙,战争打的如火如荼,灞城之下,烽火狼眼,一番鏖战,我的充州军终于攻破了王熙的防线,向龙台挺进后来龙台光复,天子亦被我迎回禁宫,大局已定我在城头之上,再次见到了久违的丁氏终于我与丁家的恩怨,在一笑之中彻底冰释”萧元彻缓缓的闭上眼睛,半晌才道:“我因此战,而进封司空,沈济舟亦因此战进封大将军,这些事情白衣你都知道的,灞城之下,你继你师兄投效,这些事情也多依仗了你”
“大兄,白衣只是报知遇之恩,更知道大兄不重门阀,唯才是用”郭白衣忙道。
“战事结束之后,我第一时间便想亲返锦华城去寻菁娘可是,我已身居高位,诸事缠身,分身乏术没有办法,我便派人秘密前往充州锦华城,去寻菁娘,可是我日夜期盼菁娘的消息,等来的却是一场空”萧元彻面现痛苦神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白衣知道,王熙在即将败亡之时,曾赌命一搏,奇袭了充州,想要断绝大兄的大本营幸亏主公一鼓作气,急攻龙台,王熙无奈,才又从锦华城撤退,驰援龙台”郭白衣道。
“是啊王熙何人,他麾下将兵哪个不是豺狼虎豹?占了那充州锦华城,百姓如何不遭殃?我派去之人回返之时,告诉我,锦华城百姓几乎被屠戮殆尽,十室九空,哪里还有菁娘的影子呢”萧元彻一脸的沉痛道。
郭白衣有些疑惑道:“可是既然如此,那苏凌”
萧元彻摆摆手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就在我此生以为再也无法得知菁娘和我那从未谋面的孩子消息的时候,那日晚间,我的书房中突然来了一位功参造化的道人”
“道人?”
萧元彻点点头,似有深意的道:“难道,白衣不知道这道人是谁么?”
郭白衣思绪急转,终于朗声道:“我知道了,大兄所说的那个道人,可是空芯道长?”
“不错!正是道仙宫空芯道长关于他跟我之间如何相熟,当时在夷吾异族一事时,便已说过”萧元彻道。
“空芯道长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啊?”郭白衣有些不解的问道。
“空芯道长告诉我,那日锦华城破,他正在锦华城中,在一间破庙中,遇到了一个已然奄奄一息的女子,她的怀中正抱了一个男婴。那男婴还哇哇的哭着空芯道人见那妇人腕上带着一枚镯子,他却是见过的,正是我的东西细问之下,才知,这奄奄一息的女子正是菁娘,而这男婴便是我萧元彻的儿子!”萧元彻一字一顿道。
“原来如此那为何空芯道人不即刻将男婴送到龙台司空府中”郭白衣问道。
“他却是想的,只是觉得此事还有疑点,便深夜潜入我司空府找我求证,一问之下,果真如此,他告诉我,菁娘已然重伤不治了她,临死前,还喃喃的念着我萧元彻的名字”
萧元彻说到此刻,泪如雨下,却是摧心断肠。
“主公”
半晌,萧元彻摆摆手,止了泪水,方道:“往事已矣,可是,我却是终究负了菁娘他们娘俩”
“空芯道人告诉我,那男婴此刻就在他的道仙宫中,他的身旁还有个三岁多的女童,整日逗他,却也无风无雨,他问我是否将这男婴送还我府”
“我当时真的想把我儿接回府上,可是我不能啊!”萧元彻一脸的无奈。
郭白衣也是叹息不语,他亦明白萧元彻的苦衷。
“丁氏家族强大,丁氏又强势,更何况,我亦有二子,如今再多出一个二子,何况母亲还是寻常女子那我这个儿子定无半点立锥之道啊?”萧元彻沉声道。
“大兄所虑是也”
“所以,我拜托空芯道长代我照顾我这儿子可是,空芯是个六根清净的道士,他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终究不便我与空芯彻夜商量,最终决定,让他把这孩子送到一个普通的百姓家中,因为这乱世,时局战乱不断,所以,这家百姓要远离大城,所处之地更要交通、消息闭塞,最好是能够尽量的做到与外界隔绝,只有如此,这男婴才可以不被战乱或少被战乱波及,以后长起来虽吃苦,但终归可以活命”
郭白衣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空芯道人选择了那个闭塞的三河镇苏家村!”
萧元彻这才点了点头。
“时光流转,恍恍这许多年过去,我又有了璟舒和仓舒,可是我一刻也没有停止思念我那从未谋面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