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新月呀,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天哪,难道是传说中的失忆?”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总算让永玥的脸色暖了一分。
“没有失忆,你和努达海是怎么回事?”
新月脸色一红,接下来一白,懦懦地说:“你突然就不见了踪影,大家都说你死了,紫薇,兰馨,和嘉都嫁人了,宫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整天面对这一群宫女嬷嬷,我好无聊,然后就找皇后要了腰牌,出了宫,结果……结果……”
“结果你就遇到努达海?”
新月轻轻点了点头:“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深情,他会陪我聊天,拿话开解我,到处找笑话给我逗趣,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我……”
永玥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的事你决定就好,选择好了告诉我,我帮你最后一次。”新月的改变他理解,却不能接受。
小女孩的寂寞,遇到知心大叔,春心萌动,这条路能走多远,永玥不能保证,努达海的人品,他没权利去质疑,更不会为新月以后的人生负责,做出了选择就要承受以后的甜蜜和苦难。
新月黯然地低下头:“我知道了,但我不后悔。”
“希望如此!三天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新月抬起头时,永玥已经不见了,她的心猛然缩紧,胸口一阵深入骨髓的闷痛,她紧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永玥……永玥……
乾隆拿起没有丝毫杂色的陶瓷茶杯,放到嘴边,清浅地抿了一口,他已经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力量,脸上是经过特殊手段装扮出来的样子,略显老态。
“皇阿玛,开始准备后世吧,十天后我们离开。”不知何时,永玥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
乾隆一怔,有些感慨地看了看熟悉的地方,点了点头,我会安排好的。
“我等你!”永玥起身,出了养心殿,直奔永寿宫的方向,他要利用这点时间,多跟额娘相处些,当然还有粘人的永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舒妃的眉心总带着一股甩不去的忧思,永玥是个省心的,省心到她这个额娘见一面都难,神出鬼没到皇上都找不到的地步,有时候舒妃会想,永玥是不是会什么妖法,否则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皇上还笑眯眯地看着,甚至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无底限纵容着,开始的时候,她很担心,这样教出来的孩子,总有一天会被溺爱杀死的,可他左右不了皇上的想法,只能偶尔提点永玥一二,却效果不佳,永玥小时候多么乖巧可爱,怎么大了做事那么随性呢。
永玥有皇上看着,她不敢去管,也没那么多相处时间,永璟可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就把哥哥挂在嘴边,听得她这个额娘心里都泛酸,究竟是谁从小把他养大的,她担心哪,永璟对哥哥已经上升到崇拜的地步了,特别是从发生了天花事件以来,她也觉得永玥很神奇,却不会觉得崇拜,反而有种恐慌,她更害怕永璟把永玥那套随心随遇的处事之道拿来学。
永玥有皇上宠着,随便怎么都可以没关系,永璟不同,她感觉的出来,皇上不喜欢永璟,不但不喜欢,反而有种淡淡的敌意,她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后宫嫔妃大多时候都是寂寞的,自从永玥搬去阿哥所,皇上几乎没有来过永寿宫,她发呆的时间很多,无聊的时候就会去想想两个孩子,想他们的童年,他们的成长,他们的前途,特别是带着几分神秘的永玥,这个让她骄傲又担忧的孩子。
皇上已经有好几年不进后宫了,开始时她曾在心里冷笑,以皇上的性格,绝对坚持不了多久,可没想到,皇上也有修身养性的时候,她惊讶极了,有时候去御花园,看到永玥和皇上那种亲昵的相处方式,心不但没有放下来,反而更加沉重了,心中隐隐有种想法,还没出现就被扫出了脑海,她怎么可以那么想,那可是她的孩子呀,可随着日久,这种想法不但没有消失,甚至更加根深蒂固,她的心思越来越重,却无人可以诉说。
“额娘,怎么站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披件衣服,冻着怎么办?”永玥刚过来,就看到舒妃站在窗台前发呆,四周的宫女太监都被打发了出去。
他心中一暖,自从额娘知道他不能光明正大来永寿宫,就养成了时常屏退左右的习惯。
肩上一暖,舒妃回过神:“永玥来了,今天你皇阿玛怎么舍得放人了。”
永玥轻笑:“额娘说的什么话,皇阿玛教十三政事呢,我就不跟着搀和了,过来陪额娘说话不好吗?”
舒妃也笑了,眉目间的忧思却更深,她欲言又止,深深看着永玥,房间内一时间静了下来。
“额娘是有什么话要跟永玥说吗?”
舒妃叹息一声:“你们兄弟俩都大了,很多事额娘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你只要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最好的,额娘就放心了。”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是如何,不是又怎样,那种答案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嫔妃所能干预的。
永玥眼睛微酸,他使劲儿眨了眨眼,第一次主动把头轻轻靠在舒妃肩膀上:“额娘不要担心,永玥很好,以后会更好,永璟会一直陪着额娘的,额娘一定会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绣花荷包,笑得格外温柔:“这还是永玥小时候额娘给的呢!”
舒妃也笑了,心里却翻江倒海,原来关于永璟的事,永玥一直有参与,他居然可以左右下一任帝王的人选,心中那个念头越加清晰,闭了闭眼,却不愿意去想:“这么多年了,永玥还带着呢!”
“是啊,除了额娘,没人给永玥绣荷包了。”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说。
舒妃扑哧一声笑了,伸出手指在他额头点了点:“你若是想要姑娘家的荷包,只需要出个声儿,指定有无数人排队递过来,到时候就怕你收到手软。
永玥嘴角也弯了弯,在舒妃肩上蹭了蹭:“永玥只喜欢额娘绣的。”他抬起头,收了笑,俊美的脸上一片肃然:“这个荷包,额娘收好,里面是永玥的几根头发,以后……若是额娘想永玥了,就拿出一根,点燃,到时候,永玥定然回来看额娘。”
舒妃咬着唇,颤抖着手,把荷包收进怀里,这是要离开了吗?她的儿子果然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