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被吓了一跳,颤声说道:“皇爷保重龙体,不必为了琐事伤了龙体啊!”
嘉靖喘着粗气嘶声道:“黄伴你看,朕已经再三说过,二王婚仪如亲王礼,不能逾制,欧阳德居然在醮戒中给裕王用承宗之词,这不是欺君是什么?严嵩在干什么?这等大不敬的文字,他也敢拟票,内阁瞎了吗?”
黄锦捡起文书一看之见上面正是裕王的醮戒之词:往迎尔相承我宗事为承宗者言也。黄锦心想,欧阳德这胆子真不小,这不是故意激怒皇爷吗。
黄锦连忙说道:“皇爷且暂息雷霆之怒老奴马上去礼部问欧阳尚书。”
嘉靖叫道:“还有内阁,问问严嵩,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吗?黄锦连忙答应。”嘉靖突然说道:“黄伴等一下,把礼部德奏疏拿来。”
黄锦将扔在地上的奏疏收拢好,放到嘉靖的案上,嘉靖提起笔在上面批道:既云王礼自当依典制行,又何不同之有?今不必欺扰,苐速降敕册立太子分别成婚,任尔等为之,勿烦朕!嘉靖批好后拿给黄锦,说道:黄伴将此本发还内阁。黄锦领命而去。
内阁中,严嵩拿着嘉靖御批之后的奏疏,无奈的苦笑着。严世蕃说道:“听黄公的语气,陛下怕是大怒了,父亲打算怎么办?”
严嵩说道:“陛下既然已经御批,我等臣子,只能奉旨遵行罢了!去请徐阁老来吧!”
徐阶来到严嵩的直庐说道:“阁老唤下官前来何事?”
严嵩将嘉靖的御批交给徐阶,问道:“子升怎么看?”
徐阶看过之后说道:“阁老,陛下恐怕并不是册立太子?恐怕是试探。”
严嵩笑道:“子升见事明白!我等身为辅臣,调理阴阳,协和中外,国本之事,举朝骚然,子升既领礼部,且助老夫一臂之力!”
徐阶拱手说道:“请阁老吩咐!”
严嵩笑道:“子升请看,陛下既然批答,子升就应当督促礼部按陛下御批行事,请子升往礼部一行,南野先生务必今日具表上奏皇太子册立相关文书。另外子升与聂本兵相熟,请聂本兵(兵部尚书聂豹)相助。大司寇那里我去分说,务要促成此事。”徐阶点头称是。
吩咐完了所有事,严嵩拿出嘉靖赐予的银章,准备密疏。严世蕃不解的问道:“父亲为何要参与这国本之事,裕王未必领这个情,到时候父亲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严嵩笑道:“老夫不要裕王的人情,只要高肃卿的人情就好。”
严嵩唤过内阁中书吩咐道:“去翰林院请高学士过来。”
正在翰林院中办公的高拱莫名其妙被叫道西苑,心中有些忐忑。进入严嵩的直庐,严世蕃亲自为高拱端茶,高拱有些受宠若惊,对着严嵩、严世蕃说道:“严阁老、小阁老,有什么事吩咐下官?”
严嵩笑道:“肃卿莫拘束,请你来是要借你的如椽巨笔一用,肃卿且稍待,一会请你草诏。东楼与你平辈相交,就不提什么小阁老了。”
严嵩继续拟票,严世蕃陪着高拱寒暄。不多时,徐阶带着礼部奏疏回来了,对严嵩说道:“严阁老,子升幸不辱命,南野公已具册立皇太子表文。”
严嵩说道:“子升辛苦,将此表即刻送司礼监,就说礼部奉圣谕已拟定册立皇太子诸事,请圣上御批。”
徐阶看到旁边坐着的高拱,笑着说道:“肃卿也到内阁办事吗?”
高拱连忙行礼:“下官奉严阁老钧谕而来。”
严嵩笑着说:“子升啊,请肃卿来是借肃卿的如椽巨笔,为裕王拟婚仪诏书,也算是美事一件啊。”
徐阶心里骂道老狐狸,竟然想到高拱了。还是笑着说:“阁老大才,裕王讲官为裕王拟婚仪诏书,当真是美事!”
高拱又是听说册立皇太子,又是婚仪,心里急躁异常,若不是在内阁,恐怕早就发作了。待徐阶走后,高拱望着严嵩说道:“阁老,下官?”
严嵩摆摆手说道:“肃卿是裕王讲官,忧心裕王也是正常。严世蕃,给高学士讲讲其中关窍。”
严世蕃于是为高拱说起来这两天的事,严世蕃说完后,严嵩说道:“肃卿,你也知道恭诚伯二龙不相见的语言。陛下不立储,也是怕庄敬太子旧事重演。这点肃卿你要明白。”
高拱点头道:阁老所言极是,下官知道轻重。严嵩接着说道:“所以我等准备借婚仪昭告天下,裕王承继宗庙,故而欲借肃卿的如椽巨笔,肃卿可明白?”高拱点头道:“下官明白。”严嵩点点头,闭上眼休息。
黄锦看着手上的奏折,感觉有千斤之重,心中不止一次骂欧阳德:老匹夫害死我也,皇爷到时候又要大怒。但是事关国本,他也不敢耽搁,本朝内侍可不是在武宗时候,嘉靖御下极严,内侍要是敢弄权必受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