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色的胶囊,咽下去,苦痛将不复存在。
望着北和阿学精心搭建出来的手术室,阮南心中只觉得悲凉。
“哥,我不想吃药,手术的时候给我上麻醉就好了。”
“麻醉效果过去以后,你会很痛的。”
阮南盯着天花板中的某一个点发呆,许久后才幽幽开口:“没关系。”
就是要痛啊。
不痛该怎么赎罪?
该怎么跟那个无辜的孩子说对不起?
他短暂地来过,与她的血肉融合在一起,他曾经有过心跳吗?他现在成形了吗?
她始终保护不了他。
北叹了口气,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对女医生点了点头。
针尖刺穿皮肤的那一刹那,阮南并不感觉疼痛,冰冷的液体混入炙热的血液,她只觉得冷。
麻醉并不代表会失去全部知觉,尽管感觉不到疼痛,人的意识却是清醒着的,手术刀破开肚皮的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阮南觉得自己身体的某处被挖空了一块,一团血肉从肚子里被取出,血淋淋的,看不出形状。
泪顺着脸庞流下,阮南明白的,即使再精湛的缝补技术,从今往后谁都无法将她的伤口彻底缝合起来了。
女医生的医术很好,不过半小时,阮南就被推出了手术室,几个小时后她完全清醒了过来,只是麻药的效果并没有完全消失,四肢僵硬地不受控制。【1】【6】【6】【小】【说】
指尖的麻意最先褪去,五指微微发颤,她的手一直不敢往下探,一想到肚子那块已经空了,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开始止不住战栗。
于是阮南将手往空中的方向伸去,像是想要拼命抓住点什么东西填补身体里破开的那个空洞。
手被紧紧握住了,那只手没有温度,还断了两根手指,却是她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哥…”
阮南捏紧了被子,紧握着的五指微微泛白,眼泪流不出来,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状态。
“没事了。”
北压抑着情绪,喉结滚动,低沉着语气宣布,“南南,噩梦终于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
北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安抚作用,那团模糊不清的血肉已然让阮南生出了心病。
空旷的房间,柔软的大床,窗外目之所及处都是废墟。
阮南在这座废墟中安静地待着,哪里也没有去,因为哥哥说,曼陀罗很危险,即使顾家的人还没找到这里,曼陀罗本身也很危险。
时间仿佛就此停滞住了,除了晨起时会收到北送过来的颜色品种不一样的鲜花,其余的时刻阮南都是按部就班地过着,重复着每一天的时光。
北也有司徒家那边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她身边,他不在的时候,通常都是阿学陪着她。
阿学知道阮南和自家大哥之间的关系,更知道她之前经历过什么,于是总是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或是会讲许多故事来给她解闷。
从他的口中,阮南得知她哥是如何单枪匹马闯入敌人阵营,又成功全身而退的;他是如何被司徒家的那位掌权者捡回家,培育成一个打手的;他是怎样一步一步在泥泞与血腥的地狱中觅寻活路的…
在阿学的描述中,北仿佛是一个不知疼痛、身怀特技又不苟言笑的冷血杀手,阮南听着觉得陌生,甚至有一些可怕…
阿学却说,他最崇拜的人就是这样的大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忠诚的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