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讪讪的笑,说:“那不能够,那不能够。”
陆铮却是有些惭愧,叹口气道:“海燕说的没错,是怨我,我这人吧,偏激,想的不周全,那场战争,我以前,不愿意去想……”,摇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江海燕本来是开玩笑,见陆铮认真了,轻轻拍拍陆铮胳膊,说:“得了,都过去了,你呀,时时刻刻都在想,以前我给你的那个名单,后来我听说来着,咱们连队的遗孀遗属,每个月都定期收到你的汇款,是不是?”
陆铮不欲多说,摆摆手:“不说这个。”
江海燕环顾四人,说道:“咱连队就你们……,不对,虎子呢?”
陆铮说道:“虎子去接人了,以前的刘排副,我最近才知道,他一直在武警,三年前才从现役转业,现在在北京宣传部。”
王小齐在旁边就撇撇嘴,“小日子过的滋润,打仗就吓得尿裤子,早就该退伍。”
刘排副在南山战役前就负伤下了火线,便不如大老李、大陈和王小齐几个亲,尤其是王小齐,当年经常被刘排副批评,本来就看他不顺眼。
陆铮听王小齐的话皱皱眉,“多少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咱能活着见面就不容易。”
王小齐便不敢吭声。
“好了,咱进去等吧。”陆铮做了个手势,大家这才簇拥着江海燕向走廊里走,王小齐快跑几步,推开了两扇气派的深金色木门,大家鱼贯而入。
这是一套总统套,金碧辉煌,房间众多,棋牌室开着门,烟雾缭绕的,桌上摆着散乱的扑克牌,在江海燕来之前,他们几个正在玩牌。
大老李忙去关门,又按了空调换气,江海燕忙说:“别,你们该怎么着怎么着,没准一会我还抽两根呢,你们玩的尽兴点,别因为照顾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我就不该来,转头就走。再说了,在地方上工作,你问你们老连长,我是不是百毒不侵了,酒桌饭桌会议桌,哪里没有神仙烟?”
陆铮就笑,说:“海燕这么说,咱们随意点,但是呢,该注意也要注意。”
江海燕白了陆铮一眼,“你这话说的,走,咱进去,我跟你们一块玩牌,不是还要等人么?反正离吃饭点还早。”
江海燕拉着陆铮等人进了棋牌室,见陆铮等人不点烟,就自己拿起桌上烟包抽出来一支,说:“你们不抽我抽。”
王小齐和大老李慌忙给抢了下来,大家无奈,便该抽烟的都点了烟,江海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陆铮数了数人头,说:“五个人,玩什么?”
王小齐嘿嘿一笑,说:“那就扎金花吧。”
陆铮点点头:“行,扎金花就扎金花,但就不能五毛一块的了,输赢太大,这样吧,一毛的底,跟牌的话最多也就是跟两毛,不带蒙,最高跟十把就必须见面。”
王小齐不禁撇嘴,“老连长,你这太抠门了啊,还怕我们多赢你钱咋的?你现在家大业大的,拔根汗毛都比我们大腿粗。”
大家都起哄,陆铮就笑,委实,和他们玩牌,虽然也认真玩,但极为放松,不怎么记牌,倒真是输多赢少,至于扎金花,就更是主要看运气了。
玩着牌,气氛就更为热烈起来,有一把局王小齐是好牌,江海燕也是好牌,陆铮使诈跟着较劲害得江海燕不好见面一直跟下去输了两块钱,把江海燕气得站起来要抠陆铮,大家都哈哈笑。
陆铮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你俩谁牌大不是?怎么能说我坑你呢。”
江海燕恨恨道:“你不在乎钱,反正我和小七,你坑了哪个你都高兴,看你眯着小眼睛乐得那样,谁不知道你?”
陆铮不禁叫撞天屈。
大老李在旁边问道:“老连长,看你排场可大发了,你怎么发的财?”
若是旁人,自不会问这话,但出生入死的战友,加之牌局上大家兴味正浓,大老李就不自禁把心里多年疑惑问了出来。
江海燕笑了笑说:“老李,你是想我和铮子都犯错误是吧?他要把发家秘诀说出来,你说我抓不抓他?不抓他,我犯错误,抓他,你们老连长后半辈子就得在监狱里待着。”
大老李吐吐舌头,说:“那得了,我还是不问了。”
陆铮倒是无所谓,笑呵呵的说:“要发家简单,就说我吧,娶了个德国媳妇,还是资本家家庭,不说别的了,这个明珠大酒店,就是我媳妇家开的,不然我怎么提议在这聚会,主要还是安全秘密也放心,可不是海燕琢磨的我臭显摆。”
江海燕就笑,说:“你没一句正经话。”现在的陆铮,和在大院里的陆主任、陆市长完全是两个人,这种不设防的感觉,令人心里很舒服。
陆铮这时又转向陈怀贤,笑道:“大陈,听说你娶了个特漂亮的媳妇,下次聚会,咱们都带家属,我得见识见识。”
大老李在旁边嘿嘿笑:“他就整个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也就那时候,赶上个小姑娘喜欢战斗英雄的尾巴,你搁现在,就他那丑样,还没了一只手,你看哪个小姑娘理他?”
大陈人憨实,不爱开玩笑,就憨憨的笑,但是看得出,可幸福着呢。
说话间,外面门铃响,却是虎子接了刘排副来了,大家都迎了出去,场面特别热烈,王小齐抱着刘排副直抹眼泪,显然,他话是那么说,但多年之后重逢,早年的那些小疙瘩又哪里还算事儿?互相之间,心里除了亲切还是亲切。
大老李则把刘排副眼镜直接给摘了下来,说:“咋还戴这东西了,装斯文人哪?”把斯斯文文高度近视的刘排副变成了睁眼瞎子,大家见他人都分不清了,这才问起,才知道刘排副三年前得了白内障,做手术后就不得不戴上了高倍近视镜,也不得不转业到了地方。大家听着,又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