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龄看着他的眉心,喃喃道:“你……”
季秉烛“啊”了一声,伸出手将额前的碎发拂开,那眉心的红痕更加明显了,他道:“你在看这个吗?”
边龄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个红纹。
季秉烛没等边龄回答,就自顾自地说起来:“这个啊,听说是我出生时就有的,反正那么久远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季秉烛身上疑点重重,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全部都来问和他只认识了一天的边龄,也不知道是脑子缺一根弦还是根本就没有弦可缺。
边龄看着那个红痕,眉头更深了,他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个红纹,片刻之后他只好放弃了。
边龄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后山门去看看吗?”
季秉烛想一出是一出,差点忘记了这个事情,他猛点头:“哦哦哦我忘了,那咱们去吧。”
他说着又跑回了房间拿了一把伞过来,兴冲冲地对边龄道:“走吧,咱们早点去,晚上就能赶回来了。”
边龄皱眉看着他手里那把有点破破烂烂的伞,又看了看外面的艳阳高照,正想询问什么,但是又一想到季秉烛那自来熟的废话连篇,便将到口的问题咽了下去,跟着季秉烛慢悠悠往外走。
推开院落的门,正对着一条长长的索桥,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满是雾气缭绕,就如同人间仙境。
季秉烛在这里生活了七百多年,早已经看惯了这样的美景,将伞扛在肩上,微微蹦着往索桥上走去。
边龄落后许多步缓慢走着,四周环顾了一下缭绕雾气,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些许震惊。
这时他才发现,季秉烛这座小院子似乎是坐落在一座高山之巅,四周全部都是袅袅的烟雾,一眼望去就像是站在云端,伸手就能触及到天边的烟云。
边龄往前走了几步,那索桥不知道建成多少年了,粗长的链子将厚厚的木板层层绑住,一旁的长链扶手上生长了一种在外界从未见过的草,像是藤蔓一般盘旋在链条细缝中,有的地方甚至还开出了白色的半透明的花簇。
边龄踩在了有些微微摇晃的索桥上,季秉烛早已经小跑着跑到了索桥中央,被烟雾挡住了身形,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抹青色的影子。
季秉烛他虽然人不见了,但是烦人的功力依然不减,边龄看到那抹青影跑到索桥中央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一声“阿龄”响彻天际,在这幽深不见底的山谷中徘徊许久。
“阿龄!”
“阿龄!”
“龄!”
“龄!”
“你快一点啊!要不然天就要黑了!”
回声荡漾,魔音灌耳。
边龄耳畔似乎有几十个季秉烛在吵吵闹闹一样,他心烦得要死,但是又不好发火,只好皱眉小声道:“别叫了。”
两人离了那么远,正在大喊大闹的季秉烛竟然听到了,他立刻住了嘴,但是回声依然在山谷深渊中回荡,片刻之后才消失。
边龄揉了揉眉心。
季秉烛倒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他消停了一会,又想到了一种新的蹦跶的方式。
他笑了一声,扬声道:“阿龄!抓紧啦!”
边龄正在小心翼翼扶着链子往前走,乍一听到季秉烛的声音还在疑惑抓紧什么,然后他手上的长链似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边龄心中警铃大响,顿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在索桥中间的季秉烛就开始抓着那索桥的长链开始猛烈地摇晃。
边龄“……”
边龄只觉得自己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那索桥本身就长,另外那头不知道通到哪里,边龄左右全部都是白色的烟雾,脚下的木板有些不牢固的微微一动,惊得他立刻抓紧了手中的长链,而后余光猝不及防看到下面深不可见底的山谷,脸都白了。
此时他已经走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再回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死死抓着长链避免被这样如同巨浪的颠簸给颠到深渊低下去,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突然厉声道:“季秉烛!”
季秉烛还在:“哈哈哈哈哈阿龄阿龄好好玩啊!你快看哈哈哈哈哈!”
边龄:“……”
边龄腿软得厉害,身体靠在锁链上在微微地颤抖,他自觉不是个恐高的人,但是在他一身灵力尽散毫无依仗,周遭又是一无所知的陌生虚空时,还是不自觉地心生绝望。
好在季秉烛玩性并不能维持太久,他甩了一小会就觉得有点无聊了,边龄满头冷汗地听到他“嗨呀”一声,又说了句“一点都不刺激,不玩了”,然后身下索桥的晃动才慢慢地止住了。